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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口風雨留三日》的寫作背景是什麼?該如何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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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口風雨留三日① 黃庭堅

《池口風雨留三日》的寫作背景是什麼?該如何理解呢?

孤城三日風吹雨,小市人家只菜蔬。

水遠山長雙屬玉②,身閒心苦一舂鋤③。

翁從旁舍來收網,我適臨淵不羨魚。

俯仰之間已陳跡,暮窗歸了讀殘書。[1]

註釋

①黃庭堅於1080年(元豐三年)秋入京改官,授知吉州太和縣(今江西泰和),秋天從汴京出發赴江南。這首詩就寫在他赴任途中因風雨而留滯池口(今安徽貴池)的時候。

②屬玉:即鸀鳿,似鴨而大,毛作紫紺色,長頸赤目。

③舂鋤:即白鷺,以其啄食的姿態有如農夫舂鋤,所以有這個名稱。[2]

賞析

黃庭堅早年爲地方官,曾在北京(今河北大名)當了七年的國子監教授,這是一個閒職,所以他常自比爲唐代的廣文先生鄭虔。熙寧(1068-1077)、元豐(1078-1085)年間正是新法推行之時,黃庭堅因與當政者政見不合,加上位卑職微,心懷抑鬱。他一方面慨嘆抱負不能實現,一方面嚮往歸隱田園,對現實政治採取消極的不合作態度。這一時期的詩文反映了黃庭堅滿肚子的不合時宜,於放曠達觀中透出一股兀傲不平之氣,如“枯桐滿腹生蛛網,忍向時人覓清賞”(《再答明略》),“五斗折腰慚僕妾,幾年閤眼夢鄉閭”(《次韻寅庵》),“學得屠龍長縮手,煉成五色化蒼煙”(《次韻寄上七兄》),“安得田園可溫飽,長拋簪紱裹頭巾”(《同韻和元明兄知命弟九日相憶》)等即是。這首詩描寫旅途中的見聞雜感,表現出不慕榮利,以讀書自娛的人生態度,在悠閒曠達的筆調中隱隱透露出內心的苦悶不平。

《池口風雨留三日》的寫作背景是什麼?該如何理解呢? 第2張

詩的前半在寫景中抒情。首聯從扣題入手,繪出一幅孤城風雨圖:長江邊上,孤城一座,風吹雨打,已經三日,小市人家只能以菜蔬度日。這是十分淡雅素樸的筆致。詩人好像信手拈來,不假藻飾,而富有詩情畫意。字裏行間流露出對質樸恬靜的小城生活的喜愛。這裏純爲寫景,但內心情意已曲曲傳出。頷聯觸物起興,詩人放眼四顧,無意中有一些景物觸動了他的情懷,於閒適寧靜中見出內心的波瀾。那浩浩江水流向遠方,迤邐的山嶺,看上去像一雙屬玉鳥。司馬相如《上林賦》說:“鴻鷫鵠鴇,鴽鵝屬玉。”郭璞注:“屬玉似鴨而大,長頸赤目,紫紺色。”以上是遠眺。近觀則是:“身閒心苦一舂鋤。”舂鋤即白鷺,這種鳥滿身雪白,給人以清高閒雅的印象,但詩人卻感到它身雖閒而心實苦。這個“苦”字實際是詩人觸景生情,而又將情感投射於外物的結果,這裏意象中含有興起,賦中含有比喻,表面寫白鷺,而實際則是詩人的自喻。當時黃庭堅面臨種種矛盾。他志大才高,但現賣政治又使他失望,他只是個閒散無權的學官,只能自嘆“少日心期轉謬悠,蛾眉見妒且障羞”(《次韻答柳通臾求田問舍之詩》),“蚤年學屠龍,適用固疏闊,廣文困齏鹽,烹茶對秋月”(《林爲之送筆歡贈》)。他不願屈身事人,渴望歸田,但迫於生計,又不得不折腰爲官,所謂“嚐盡身百憂,訖無田二頃”(《次韻寄潤父》),“斑斑吾親發,弟妹逼婚嫁,無以供甘旨,何緣敢閒暇?”(《宿山家效孟浩然》)都道出了內心的苦悶。但詩在這裏只點到即止,給人留下了很多想象的餘地。

詩的後半在記敘中抒情。頷聯以物爲比興,頸聯則是以人起興。漁翁剛從屋舍來水邊收網,這一極偶然的景象卻觸動了詩人對世事的感慨。他由網而聯想到魚,於是反用“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成語(《漢書•董仲舒傳》),表達了不求仕進、自甘淡泊的心境。這一造語也是一種巧思。反用典故成語,古人稱爲翻案法,如楊萬里說:“翻盡古人公案,最爲妙法。”(《誠齋詩話》)《藝苑雌黃》說:“文人用故事有直用其事者,有反其意而用之者,非識學素高,超越尋常拘攣之見,不規規然蹈襲前人陳跡者,何以臻此?”這種手法受到禪宗的影響,禪宗推重翻卻成案,更進一解的睿智,如六祖惠能的著名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就是惠能對神秀以樹、鏡來比喻心的偈語的翻案。黃庭堅此聯從生活瑣事中激發聯想,閃耀出思想的火花,類似禪宗的機鋒,於尋常事物中獲得妙悟。

詩以達道之言作結,表現出超邁脫俗的胸襟。“俯仰之間已陳跡”化用王羲之《蘭亭集序》的成句:“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爲陳跡。”逸少的本意是感嘆人生短暫,不覺悲從中來。黃庭堅雖用其字面,其意卻相反:世事瞬息萬變,面對無常的人生,還是退出爭名逐利之場,到書中去尋找樂趣。這正如他在另一首詩中所說的:“功名富貴兩蝸角,險阻艱難一酒杯。百體觀來身是幻,萬夫爭處首先回。胸中元有不病者,記得陶潛歸去來。”(《喜太守畢朝散致政》)由此可見佛道思想給予黃庭堅影響之深。

黃庭堅的詩脫棄凡俗,格高調逸,但這種高格又不是藉助風花雪月、麗辭藻繪體現出來的,他往往在抒寫日常生活的見聞感受中,表現出超脫流俗、兀傲崎崛的精神境界。如這首詩就採用隨感錄式的寫法,觸物興懷,涉筆成趣,在尋常事物的形象中參以名理,頗具理趣。詩的語言清新奇峭,字面上沒有炫目的色彩,但自有深曲奇奧之致。寫景淡雅而有風致,抒情則力翻成案,將平常的典故翻出新意,以刻畫詩人拔出流俗的胸襟。在格律上,將古詩的氣脈運用於律詩,駢偶之中又參以散文句法。頷聯不僅對偶工切,而且“水遠”與“山長”、“身閒”與“心苦”構成當句相對,但頸聯與尾聯卻又用散文句法。頸聯對偶有意使其不工,且上下句之間形成因果關係,如流水貫注,“此所謂寓單行之氣於排偶之中者”(方東樹《昭昧詹言》)。尾聯多用虛詞轉折,給人一種古雅朴茂的感受。此詩清新古健,如方東樹所評:“別有風味,一洗腥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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