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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老兵憶日本“死亡戰俘營”:每天都有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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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肯·塔沃裏,91歲高齡,現住在美國得克薩斯州的奧斯汀市。1942年,19歲的塔沃裏在菲律賓戰場被俘,後被關押在瀋陽盟軍戰俘營裏,戰俘編號是858,在日本人開設的工廠“滿洲工作機械株式會社”勞役,直到1945年8月16日獲得解放。返回美國後,曾做新聞記者,並於1955年獲普利策新聞獎。他還曾擔任美國新聞文化總署副署長、公共廣播公司執行委員會主席等要職。

初到瀋陽的第一個冬天,大批戰俘死亡,屍體只能堆放在庫房裏

初到瀋陽戰俘營時,因爲營養嚴重匱乏,我染上腳氣病。雙腳和雙腿就像是火在燒,又彷彿是鋼針紮在發炎的部位,只好把雪敷在腿上來減輕疼痛。發炎的雙腿腫脹得十分厲害,腫脹從腳上開始,沿着雙腿向上發展,等到腫脹的部位發展到身上,人就死了。

我的病情越來越糟糕,不僅高燒持續幾個月不退,還不停地咳嗽,已經虛弱到無法站立的程度。我被人用擔架擡進了戰俘營醫院的病房。漸漸地,我和我左手邊鋪位的戰友成了老病號,可是我右手邊的鋪位在我住院的6周裏前後換了五六個人,來一個,沒幾天死了,又來一個,又死了……

戰俘營里根本沒有醫藥,我們所能夠做的事就是等着……時至今日,我腦海裏始終縈繞着那十分痛楚的一幕:我最要好的朋友拖着腫脹的雙腿蹣跚着,嘴裏不停地鼓勵着自己“我能挺過去”,但他還是死了。

美國老兵憶日本“死亡戰俘營”:每天都有人死亡

1943年3月寒冷的初春,我們一天就掩埋了176名屍體已經凍硬了的戰友,讓他們安息在滿族人的古老家園,這些戰友們大都是在我們到達後90天的時間內死去的……到冬天結束時,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205人,佔所有在押美軍士兵戰俘人數的17%以上。

每個人都希望多分一點食物,成爲一種本能反應

在飢寒交迫、生死未卜的戰俘營裏,多得到一點吃的東西就意味着多一線生存的機會。每天,戰俘用木桶把飯食從廚房領回到營房,然後再分發給大家。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多得到一些食物,這已經根本無關私慾,而是飢寒交迫的戰俘在生死抉擇間的本能反應。

大家會推選出一個人負責分發食物,其他戰俘排隊依次領取食物,我就是分發者之一。幹這份活的人經常會因爲各種紛爭幹不了多久,可是我卻一干就幹到戰爭結束。我的“祕訣”很簡單,那就是分發食物時,首先把自己的飯盒裏盛上一份食物放在木桶旁,然後照此分給其他人。如果有誰質疑得到的食物少,他可以選擇把我留給自己的換走,再把少的那份留下來。就這樣,我的那份食物從來沒有人拿走過。

給整日飢腸轆轆的人分發食物不僅讓我贏得了戰友的信任和尊重,更讓我懂得了中國文化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怎樣的一種境界。我已經爲自己在得克薩斯州公墓買好了墓地,墓碑上就寫:“分發食物的人”。

在戰俘營的經歷是我記憶中揮之不去的痛,中國朋友在苦難中給予我莫大幫助和關懷

我很幸運沒有被疾病折磨致死。1943年秋天我被派到工廠勞動。一開始乾的活是在建廠房的工地上往腳手架上搬運磚頭。廠房越建越高,腳手架也隨之升高,站在上面已經能看到外面。每次走上去我都會刻意多停留一會兒,看看外面的過往行人。我心裏清楚,在日本人的統治下,外面的中國人和我沒什麼兩樣,都是沒有自由的人。

在工廠裏我結識了中國朋友葛慶餘。葛慶餘在工廠的工作是保安。每天早晨,日本人對戰俘進行完搜身檢查後,葛慶餘便把戰俘從戰俘營領到工廠。我時常會用剛剛學會的漢語和葛慶餘打招呼,或簡單地說說話。後來,葛慶餘還找來一本英漢字典充當起兩人交流的“翻譯”。就這樣我們成了朋友。

結束建廠房工地的活計後,我所在班組的工作是拆解模具車牀零件,待日本人拿去複製完圖紙後,再把機牀重新組裝起來,然後把機牀運到別的地方使用。我會趁機偷出拆下的軸承交給葛慶餘,葛慶餘再把軸承偷偷拿到外面去賣,然後買來一些吃的東西給我。缺少了軸承,日本人的機器肯定不好用,但是他們並沒發現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二人的祕密“交易”險象環生。廠區裏有一個小棚子是葛慶餘的工作室,平時嚴禁戰俘進入。記得有一次大概是去給葛慶餘送軸承或者是去取葛慶餘帶來的食物,我進到這個小屋子裏。突然進來了一個日本兵,葛慶餘靈機一動,馬上拿起旁邊放着的一把鐵鍬,裝作給我示範如何使用鐵鍬,接下來該去幹什麼活,並轉身告訴日本兵他正在給戰俘分配任務,才把這個日本兵糊弄走了。

我知道,葛慶餘是在冒着生命危險幫助我。除此以外,葛慶餘還是我最重要的消息來源,包括外面的戰事及時局進展等,所有這些都給了我和其他戰俘頑強地活下去的勇氣。

戰俘營獲得解放後,我高興地來到葛慶餘的家裏做客,見到了葛慶餘的妻子和他們未滿週歲的兒子。我和葛慶餘全家遊覽了瀋陽城,並彼此交換了紀念留言。我在留言中說,葛慶餘是美國戰俘的好朋友和恩人。

1945年9月,拖着在戰俘營染上肺結核的病體,我回到美國。那時還沒有治癒肺結核的特效藥,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臥牀、隔離和補充營養。回國後的10年間,我斷斷續續在醫院的隔離病房裏生活了5年。

後來,我的事業很成功,曾做過新聞記者,因撰寫《退伍軍人土地補償法案》實施情況的系列揭弊報道獲1955年普利策新聞獎;曾擔任美國新聞文化總署副署長、公共廣播公司執行委員會主席等要職。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當年與葛慶餘的離別竟成了永別。

自離開瀋陽,我就再也沒有能同葛慶餘取得聯繫。直到上世紀70年代後期,中美建交後,我萌生了前往瀋陽尋找當年這位中國恩人的念頭,於是寫信給時任美國駐華大使布什尋求幫助,但尋找中國朋友的願望依然沒能實現。

隨着中美兩國關係的不斷髮展,我尋找中國朋友的心情更加迫切,委託研究盟軍戰俘營史實的楊競幫助查找。幾經尋訪,葛慶餘的下落終於查明瞭,但他們夫婦已經在多年前故去了,當年那個未滿週歲的孩子也夭折了。得知這些消息後,我內心萬分悲痛。

爲了緬懷中國朋友,我特意洗印了葛慶餘當年的照片送給他的其餘子女,看到葛慶餘的照片終於回到了他的後人手中,我的內心終於有了些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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