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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奘中國史上最成功的一位出國留學生

來源:歷史百科網    閱讀: 3.09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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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國產電影《大唐玄奘》在五一檔上映,影片講述了唐朝高僧玄奘歷時17年,不畏艱難險阻,前往印度取經的傳奇故事。由於明代小說《西遊記》的影響,唐僧取經的故事在中國可謂家喻戶曉。然而文藝作品終究無法取代真實的歷史,甚至有着不小的差距。一代高僧玄奘成長的中古佛教史背景是什麼?他爲何要“偷渡”出境?玄奘在印度學成歸來後,如何捲入唐朝政治鬥爭?他的身份意識發生了哪些變化?圍繞上述問題,澎湃新聞採訪了復旦大學文史研究院副教授孫英剛,請他爲讀者還原歷史上真實的玄奘及其鮮爲人知的晚年境遇。

唐玄奘中國史上最成功的一位出國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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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玄奘出家前的家庭身世如何?

孫英剛:玄奘祖上都是當官的,他的祖父陳康做過北齊的國子博士,父親也是早通經術,做過江陵縣令。他的哥哥也是一位很有名的僧人,玄奘的出家跟他哥哥可能有點關係。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看到很多隋唐時代的重要人物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他的出家,就受到隋代有名的大臣鄭善果的激賞。

我們現在有一種誤區,認爲僧人都是出身底層、沒飯吃纔去出家,但中古時代很多僧人的教育背景和社會地位都很好,絕非泛泛之輩,玄奘當然也是如此。又比如他有一名弟子窺基法師,就是唐朝名將尉遲敬徳的侄子。我們應該如何看待以玄奘爲代表的這批高僧?除了和尚的身份之外,他們都還是知識分子,有的還是大知識分子。玄奘是大翻譯家,對義理也有很多貢獻,跟他同時代的道宣,學問也是好得不得了。道宣是律學大師,同時又是歷史學家,寫有《續高僧傳》、《集神州三寶感通錄》、《廣弘明集》等等。所以,我想強調這些僧人本身就是社會知識精英中的一部分,我們今天要討論那個時代的知識和思想世界,不能把他們排除在外。

其次,當時的佛教還沒有形成嚴格的宗派壁壘。玄奘早年曾到處留學,去過四川、相州(今安陽)、長安、洛陽等地,跟很多高僧都學習過,博採衆長、轉益多師,當時有名的僧人比如法常、道嶽等,都曾指導過他的學習。不論地論、攝論,都能廣泛學習。所以玄奘生活的時代,學術氛圍是自由、包容的,所以才能產生那麼一大批高僧。

澎湃新聞:他決定西行的真實動機是什麼,爲何會成爲一名“偷渡客”?

孫英剛:首先玄奘肯定不是像《西遊記》裏講的那樣,是被唐太宗派出去的。他實際提出過出去的請求,但並沒有得到回覆,所以最後被迫“偷渡”出去。關於玄奘西行的動機,除了受到前賢如法顯事蹟等人的感召,主要是隨着對佛學造詣的提高,感覺很多學說分歧。當時,隨着佛教在中土傳播,由於對原始佛典的理解不同而出現不同的學說,一方面,這可視爲是對佛教原教旨主義的背離,標誌着中國佛教具備了在印度和中亞佛教之外獨立發展的能力,是佛教中國化的表現。對於玄奘等僧人來說,卻希望去印度找到最初的原典,來化解翻譯或解釋帶來的記載差異問題。

唐玄奘中國史上最成功的一位出國留學生 第2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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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有個契機就是武德九年(626),有一位來自印度的僧人波頗到達長安,組織譯場,許多中國僧人都參加他的譯場,玄奘就從他那裏聽說在印度的那爛陀寺有位戒賢法師講授《瑜伽論》總攝三乘之說,因此就產生了去印度的想法。玄奘結侶上書朝廷,要求西行,但是被拒絕了。似乎唐太宗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兒,所以等玄奘回來之後,太宗還談起他怎麼沒有經過允許就出去等等。澎湃新聞:玄奘的取經路線應該就是絲綢之路吧。

孫英剛:對,他走的就是已經成熟的絲綢之路。

我們今天看地圖他繞得很遠,先繞到中亞,再從中亞經西北印度進入印度腹地。可能有人會問,中國和印度不就挨着的嘛,他怎麼繞這麼遠?但這條路就是當時成熟的交通路線,商旅、使節、高僧走的都是這條路。橫穿青藏高原在當時還不是一條常規路線,一般人不會去走。

商人跑來跑去是爲了求利賺錢,像張騫這種使節也是應募出使,爲了建功立業,而像玄奘、法顯這些人就是純粹爲了信仰,這是玄奘的偉大之處。

澎湃新聞:抵達印度後,玄奘的主要活動有哪些?

孫英剛:這些我們就只能根據他在《大唐西域記》中的記載來說了,其中有些我們相信,有些也不信。比如玄奘記載了一段與印度戒日王的對話,他說當時《秦王破陣樂》已經傳到印度,戒日王還問起過他相關內容,但我覺得這不太可信,因爲《秦王破陣樂》是歌頌唐太宗的,怎麼那麼快就傳到印度?而且玄奘還說因爲這首樂曲,印度的君主對秦王(“秦”是李世民登基前的封號)也很仰慕,所以這些話就很讓人懷疑是不是他編出來爲了討好李世民的

不過應該說,玄奘是中國歷史上最成功的一位留學生。他在印度那爛陀寺跟隨戒賢法師學習5年,成爲“十大德”之一。玄奘的聲望達到頂峯是戒日王在首都曲女城爲他舉行無遮大會,據說沒有人能夠“詰難”他,但這些都是玄奘自己講的。

無遮大會後,玄奘就決定回國,當然有很多人要挽留他,就像現在留學生回國時一樣。不過當時勸他的理由是,印度是“佛土”(佛陀出生的地方),回去則是邊緣地區,但玄奘最後還是堅持回去了。

澎湃新聞:歸國之後,迎接玄奘的是怎樣一種政局?

孫英剛:玄奘在唐代歷史風雲中的角色其實和政治有很大的牽連。他回國的時候,唐朝剛剛經歷了一次政治動盪,就是太子李承乾被廢,這件事本來與玄奘沒有直接關係,但這是他回來之後面臨的政治局面,我推測是對其有利的。因爲李承乾身邊原來有一幫關係密切的僧人,包括玄奘曾經的老師法常等人,所以李承乾倒臺之後,在長安比較活躍的普光寺僧團就瓦解掉了,逐漸退出歷史舞臺的中心,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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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除了唐太宗晚期之外,他對佛教並沒有那麼強烈的信仰,我們知道他也支持道教,對宗教更多是利用的態度。比如,太宗知道玄奘從國外回來知道很多信息、有知識,就希望他還俗當官。另外玄奘的語言能力不是很強嗎?就如榮新江等老師們敏銳地強調過的一點,太宗就想讓他把《道德經》翻譯成梵語,然後倒流回印度,這就像我們今天輸出孔子學院一樣要輸出本土文化。

由此可見,太宗作爲君主,操縱宗教的能力是很強的,包括他讓玄奘寫《大唐西域記》,現在很多老師都講,《大唐西域記》實際上就是一個重大國家項目,因爲太宗當時已經有進軍中亞的野心,那麼情報收集就很重要,所以我們看《大唐西域記》裏的內容,那些中亞國家的兵、民、牲畜數量都記載得很詳細,很像一份調查報告。唐朝對外戰爭,往往帶有主動性,而且都是提前若干年收集情報。在對高句麗的戰爭中,也是如此。因此,玄奘回來之後,就不由自主地捲入到政治中去。

同時,玄奘又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很變通,比如他在翻譯經書的時候就發議論說我們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轉輪王”(佛教認可的世俗君主),但他在給太宗寫信、給高宗上表時,就一直稱他們爲“轉輪王”,所以他對君主的態度比較圓融。太宗晚年跟玄奘的關係很密切,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同時,玄奘跟長孫無忌、于志寧這些大臣的關係也很密切。

澎湃新聞:在“佛土”印度成名回來後,玄奘自身的身份意識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孫英剛:這個問題其實在中土僧人身上都有,不過在玄奘身上體現得比較鮮明。佛教畢竟不是中國本土產生的宗教,到了唐代,儘管中國事實上已經成爲佛教傳播的中心,但玄奘仍然感覺很矛盾。一方面,他作爲佛教徒,到印度後就感嘆他怎麼沒有生在“佛土”,應該是感到自卑的。另一方面,他又是“中土”之人,有點“民族主義”。

這裏舉一個例子,玄奘回國之後,有一位僧人法長要回印度去,玄奘就託他帶信給印度的一些朋友,這個信後來就保存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裏,大致就是講“我們唐朝皇帝治國有方,而且推崇佛教,現在的佛教水平不比你們那差”,從信中的口吻來看,是有點“文化自信”的意思。當然這種變化也有一些軍事、外交背景,因爲王玄策借吐蕃的兵,在印度打了一仗,很成功,還押了很多俘虜到長安去,所以一下子就給中國人很多自信。

澎湃新聞:如今提起玄奘晚年最大的學術成就,可能就是他組織譯場、翻譯佛經。

孫英剛:玄奘在學術上還是有不少敵人的,因爲他有“原教旨主義”的一面。陳寅恪說過一句話很經典,我以前經常引用,就是“竊疑中國自今日以後,即使能忠實輸入北美或東歐之思想,其結局當亦等於玄奘唯識之學,在吾國思想史上既不能居最高之地位,且亦終歸於歇絕者”。陳寅恪是拿玄奘的例子作比喻,說玄奘的唯識學之所以不能在中國思想史上佔據主導地位,是因爲它太強調外來的東西。

一種思想要想在中國被接納,需要一方面輸入外來之學說,一方面不忘民族本來之地位,我認爲這句話也可以用來評價玄奘的翻譯。總之,玄奘有雙重的身份認同:第一是作爲佛教徒,第二是作爲中土之人。這雙重身份是糾結在一起的。玄奘在翻譯上屬於“直譯”,他不認同此前鳩摩羅什的“意譯”,如果用“信達雅”的標準,鳩摩羅什是“雅”,翻譯的句子中國人更容易理解。而玄奘比較原教旨主義,比如梵語bodhisattva這個詞,以前都翻譯爲“菩薩”,但他認爲應該直接音譯爲“菩提薩埵”。玄奘一大部分工作是要把以前翻譯過的經典進行重譯。但是可能很多人就不認同。比如高宗就告訴玄奘,讓他先把沒翻譯的翻譯了,然後再重譯已經翻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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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關於玄奘的傳記,如果我們讀玄奘弟子寫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再對比同時代道宣《續高僧傳》中的《玄奘傳》,就會發現有很大區別,雖然《續高僧傳·玄奘傳》中的部分內容應該是後人添加的,但是它能從側面反映出玄奘當時受到的一些打壓。熊十力原先也寫過《唐世佛學舊派反對玄奘之暗潮》,指出玄奘所面臨的一些挑戰,比如他認爲玄奘不善於順應俗情,不許講“舊經”,以致於引來“舊學”的誣毀,等等。

《續高僧傳·玄奘傳》那一卷只寫了兩位僧人的傳記,另一位是印度的僧人那提,他帶了很多梵文原典到中國來翻譯。根據道宣的記載,玄奘在其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包括掠奪他的經典、阻礙翻譯等等。當然關於這個事情,從熊十力到季羨林先生,他們都討論過是否可信,但我想不管是否爲真,道宣這麼寫,至少反映出存在着對玄奘的不滿。

道宣在當時也是一位佛教領袖,聲望不在玄奘之下,他也參加過玄奘的譯場,但很快就走了,他可能覺得不投機,對玄奘的翻譯並不買賬。而且在《續高僧傳·玄奘傳》中,道宣也沒有怎麼提玄奘翻譯的事情,等到玄奘弟子爲老師立傳的時候,才增加了大量關於翻譯的內容。

澎湃新聞:如今關於玄奘西遊求法、翻譯佛典等事蹟都廣爲人知,而他的晚年活動卻少有人提及,根據學者研究,他的晚年處境其實相當艱難?

孫英剛:由於玄奘身不由己地捲入了當時黨爭,而且和于志寧等這些輔政大臣關係密切,所以很可能被歸爲舊臣一派,玄奘晚年的時候,高宗就不是很待見他。這些,都可以去讀劉淑芬教授的一篇長文《玄奘的最後十年》,講得很清楚,發掘了很多信息。尤其玄奘去世之後,還莫名其妙地遷葬,把屍體挖出來從白鹿原遷到少陵原,我們現在也說不清楚原因。玄奘的葬禮也很簡單,大臣都沒參加,很不符合他的地位。還有玄奘弟子寫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慧立寫完之後埋進地下,過了很久,才從地下挖出來,由彥悰增補而成。種種跡象都表明,玄奘晚年受到政治上的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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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在是對政治非常敏感的一個人物。從太宗、高宗、武則天、中宗,很多代皇帝都跟他有着比較密切的關聯。乃至他死後,中宗還在使用他留下來的政治遺產。等到玄奘去世之後,他在政治上還有影響,比如他的弟子德感、慧沼在武則天崛起的過程中,就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但對政治參與過深,是雙刃劍,玄奘本人也被傷到,德感也在歷史長河中湮沒。德感在武則天的政治宣傳中起過很大作用,他在世的時候,風光無限,是國師一級的人物,但是在武則天去世後,他的身影在文獻中就幾乎被抹去了。我感覺玄奘一系僧人的政治性都比較強。

還有個例子,武則天當初懷唐中宗李顯的時候難產,就請玄奘來護持,玄奘借這個機會就向高宗和武則天說,如果將來要生男嬰就讓他出家做“法王”,於是中宗出生之後,高宗就給他賜號叫“佛光王”。所以等到中宗上臺之後,他本來就信仰佛教,於是玄奘就變成可資利用的遺產,到8世紀初,玄奘去世半個世紀後,中宗還會到大慈恩寺去追念,提拔玄奘一系的僧人,強調自己和玄奘的關係等等。玄奘跟政治的關係密切之後,一方面可以因爲君主的扶持得到榮光,但另一方面也可能跟隨政治起伏而遭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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