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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時期是如何實現學而優則仕的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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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朝時期,不僅各個民族交流融洽,同時對外交流也十分頻繁。下面本站小編爲大家詳細介紹一下相關內容。

《論語》中的名言“學而優則仕”,本是希望掌握儒家理念及學說的優秀知識分子積極從政,以建設理想狀態的“仁政”國家。

這爲有志於此的讀書人指明瞭奮鬥的方向,影響深遠,幾乎家喻戶曉。

但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上,這一名言在現實中既未見得很好落實,又常常被曲解或淪爲空洞的口號。

在先秦時代,長期盛行世襲制度,官爵在等級貴族內部傳遞,即“世卿世祿”,故尋常書生即使再優秀也很難步人政壇。

以後秦漢的軍功爵、魏晉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及隋唐的門蔭等制度,也是屬於世襲或半世襲的規則。

倒是漢代的徵辟、察舉制中的某些名目,爲讀書人提供了狹窄的途徑。

如此這般,在貴族、豪強以及高門大族的把持下,普通讀書人要順利做官,着實艱難。

而即使一些有幸踏入政界者,因爲背景不強,上升的空間依舊極爲有限。

難怪孔子自己便如“喪家之犬”,一生顛沛流離。

司馬相如之流的文人,終日圍繞在王侯將相身邊,以奉獻歌功頌德的詩賦爲安身立命之本。

宋朝時期是如何實現學而優則仕的理想的?

出身寒門的陶淵明,才華橫溢,聲名遠揚,卻徘徊在縣衙之內,最終無奈地退隱田園。

因此,彼時對大多數學子來說,“學而優則仕”只能是一種理想,或者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學而優則仕”主張在真正意義上的實踐,還要說是唐朝科舉制度推行以後。

與憑藉血緣、出身背景的選官規則相比,科舉制設計的基本原則是不問門第出身,以考試成績錄用。

因此選拔的範圍既廣泛,打破了特權階層壟斷官場的格局,同時又以文化知識爲條件,對提升官員的素質發揮了積極的作用,自然顯得更爲合理。

這便爲一般讀書人入仕,打開了方便之門。

然而在唐代,一方面門閥世族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影響力依舊不容忽視。

另一方面科舉畢竟屬新生事物,規模有限,還無法完全滿足優秀學人的要求。

如白居易所反映:陳子昂、杜甫僅各授一拾遺,而困頓至死。李白、孟浩然不及一官職,窮悴終身。孟郊六十歲,才終試協律郎。張籍到五十歲,尚未離開太祝之位。

所謂的拾遺、協律郎以及太祝,都屬低下官位。

由此可見,許多震驚當代後世的大才子,科舉成功後所獲不過如此,而李白與孟浩然更是白衣一生,與仕宦無干。

難怪乎白樂天先生髮出“彼何人哉?彼何人哉”的不平呼聲。

毋庸置疑的是,中國科舉制度的黃金時代是在宋朝。

宋朝的科舉不僅規模之大、制度之嚴遠過於前代,而且影響之大也最爲突出,特別是還沒有產生明清時期過多鉗制思想的消極作用。

兩宋三百多年間,宰執大臣幾乎都出自科舉背景者。

如北宋宰相共有七十一人,其中六十四人出身進士,其餘非科舉出身的七人中,又有三人爲開國功臣。

南宋有宰相六十二人,其中五十一人出身科舉,非科舉出身的十一人中,六人又爲太學生,唯有一人爲武臣(《宋史·宰輔年表》)。

由此可見,宋朝科舉出身的文官士大夫在政壇居於絕對統治的地位,成爲官員隊伍的主體,而門蔭出身者與軍隊武將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由此造就了突出的文治的時代特 徵。

如蔡襄所著的《端明集·卷二十二·國論要目》中所說:

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詞進。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錢穀之司文士也,邊防大帥文士也。

既然宋朝實現了“學而優則仕”的理想,文官們大都來自讀書人。他們有足夠的文化知識,懂得儒學的道德價值觀,又熟悉“苛政猛於虎”的道理。

他們出口成章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的抱負,耳濡目染的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理念。

那麼是否就以改良社會爲己任,並把持住自己的良知底線呢?

在宋代歷史上,確也看到一些仁人志士的奮發有爲活動,著名者如范仲淹、王安石、李綱、文天祥及陸秀夫等人的憂國憂民之舉,便令人肅然起敬。

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懷不知打動了多少正直的士人。

而他另外一句“私罪不可有,公罪不可無”的話, 更就做官提出了基本準則:爲官者不能因私廢公,亦不可懼怕承擔責任。

宋代思想家張載在《西銘》中還總結了“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的話,更提出了終極的追求目標。

可說到底,“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是一種理想境界,非常人所能做到。

實際的情況是,宋代多數學子把“學而優則仕”看做改善個人命運的堂而皇之的旗號,將讀書、科考視爲做官的敲門磚。

在國勢大體處於常態的情況下,他們入仕後一方面做着分內的事:一方面期盼着自已仕途的發達,當理想追求與現實利益發生衝突時,他們不免更多選擇後者。

像歷仕宋太宗、真宗兩朝宰相的呂蒙正,早年有過清寒求學的經歷,當他頂着狀元桂冠步入政壇後,孜孜以求的是個人的前程,因此往往不敢承擔改革風險。

正因爲如此,他爲政尚可守正,三入相位卻終無多少建樹。倒是在生活上,他講求起奢侈。

呂蒙正有個喜食雞舌湯的嗜好,每日必餐,史書上就記載有這樣一則故事:

一天,他遊自家的後花園,看到牆邊聳立一座山包,便不解地問隨從怎麼回事,僕從回答:“此是相公吃雞剩下的雞毛。”他大感意外道:“我吃的雞乃有幾何?怎麼能堆積如此之大?”僕從再答道:“一隻雞僅一尾舌, 相公一頓湯需用多少尾舌?食雞舌湯又已多久?”

北宋中葉的宋庠、宋祁兄弟也是貧寒出身,早年在州學讀書時生活相當艱難。

宋朝時期是如何實現學而優則仕的理想的? 第2張

以後兩人同年科舉入仕,分別做到宰相和翰林學士。哥兒倆政績上成就不大,生活上還是有別,大宋注意分寸,小宋卻奢侈放縱:

一次上元節夜裏,大宋又聽說小宋點着華燈擁着歌伎排場豪飲,次日就派人帶話過去:“相公寄語學士,聞聽昨夜燒燈夜宴,窮極奢侈,不知是否還記得從前上元夜一起在州學吃粗飯的事?”小宋聽罷,笑着讓來人帶話回去說:“也寄語相公,不知當年吃粗飯是爲的什麼?”

小宋真是毫不掩飾,在他看來苦讀書的目的只是爲了享受富貴而已。

志向不夠遠大,滿足於享樂,這倒也罷了,呂蒙正、宋祁花的畢竟是自己的俸祿錢。他們還愛惜名譽,沒有胡作非爲,沒有觸及官場的底線。

這樣的官員人數衆多,不甘平庸或安分守己者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等而下之者則碌碌無爲,“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而有些人一旦進入官場,就只顧及自己的利祿地位。宋人揭露:“爵祿在上,下皆趨而爭之,故名日‘奔竟’。”

這說的便是當年爲做官,而巴結高官的“奔競”風氣,薰染了不少官員。

他們隨波逐流,爭權奪利,甚至爲所欲爲,不僅將學習多年的“修齊治平”的理念拋到腦後,更將爲人的良知、官場的底線也敢突破。

像丁謂本是享譽一時的才子,科舉做官後卻將聰明才智用於投機鑽營,一味迎合上意。

宋真宗想搞浩大的“天書”祥瑞活動,需要足夠的財力支持,就詢問國庫的底子。

丁謂是負責中央財政的三司使,明知此舉勞民傷財,但爲了贏得天子的歡心,便報告國庫充裕有餘。

有了丁謂兜底,宋真宗這才安心拍板,隨之在東封泰山、西祀汾陰之類的活動中,丁謂賣力地調度安排經費與物資。

以後,宋真宗想在京城內修建一所感應上天的場所“玉清昭應宮”,既擔心遭到反對,又怕落得惡名,於是召見體己的丁謂。

丁謂出謀道:“陛下擁有天下,修一座保佑蒼生的宮觀又有何妨?陛下無子,誰敢反對營建祈禱降生皇子的場所。”

果然,宋真宗提出想法後,無人敢提出異議。

丁謂負責該工程,一再修改設計方案,不斷擴大規模,又督促工匠日夜施工,將原定十五年的工期提前到七年完工,建成內含兩千六百一十區的巍峨宮觀。

在做這些傷害民生的事時,丁謂早已將背誦過的儒家“仁政”理念拋到九霄雲外,也喪失了做人的良心。

更有甚者,則是那些敗壞國家根本利益的宮僚。

北宋末年的宰相蔡京,論學問知識,論書法造詣,都是絕對的上乘水平。

可此人罔顧國家利益,帶頭迎合昏君宋徽宗好大喜功、窮奢極欲的需要,肆意破壞秩序政綱,以朝廷的名義巧取豪奪,致使民怨沸騰,官場的底線徹底穿崩。

蔡京四度當政,貪戀權位,毫不在意外界觀感,即使“目昏吒不能視事”,也不知退位。

當他一度失寵時,竟不顧起碼體面向宦官哭訴求情。

於是上行下效,一時之間吏治爲之敗壞,以權謀私、賣官鬻爵,索賄的現象比比皆是,官場中的大多數人已麻木不仁,見怪不怪。

終於導致北宋王朝陷入巨大的災難之中,如果不是隨後被金軍滅亡,也會被造反的民衆所葬送。

還要說到蔡京家的奢靡生活,僅就廚子分工之細,就令人歎爲觀止。

宋人筆記《鶴林玉露》記載:

有位士人買一小妾,原是蔡京府中廚娘。某日,士人令此妾做包子,對方回答說不會做,士人質問既是廚子爲何不會?對方再答稱自己只是包子廚內專門切蔥絲的。

南宋時期,權相秦檜爲了攬權固寵、把持朝政,遂迎合宋高宗急於求和的心理,不惜冤殺抗金英雄岳飛父子,自毀長城。

秦檜專權後,肆意排除異己,任用親族黨羽。

於是,大批官員們自覺不自覺都紛紛投奔其門下,秦檜竟安然接受阿諛奉承自己的 “元聖”稱號。

豈不知這種行爲已嚴重敗壞了儒學中爲人臣禮的規矩,也不無接踵前代權臣犯上之嫌。

宋朝時期是如何實現學而優則仕的理想的? 第3張

以後在宋寧宗、理宗朝長期專權的史彌遠,其作威作福更甚於秦檜,甚至敢於擅立皇嗣。

秦檜、史彌遠都有讀書科舉出身的背景,所學知識不爲國家所用,反倒成爲弄權的經驗,其生活之糜爛更不用說。

至於南宋末年外戚出身的賈似道,雖絕對屬於不學無術之輩,卻因手握重權成爲上下巴結的對象,寡廉鮮恥的官員們每見他必稱“周公”,連度宗小皇帝也無奈地呼其爲“師臣”。

至此,官場完全化爲黑暗的牢籠,網羅了大批無聊奸猾之流,一同渾然不覺地沉淪,彼此拉扯着走向毀滅,這當然已屬末世之相。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賈似道爲了避免非議,“務以權術駕馭,不愛官爵,牢籠一時名士,又加太學餐錢,寬科場恩例,以小利啖之。由是言路斷絕,威福肆行動”(《宋史·奸臣傳》)。

由此可見,衆多的士大夫、太學生,包括某些所謂的名士,爲了一己之利,甚至小恩小惠,不惜喪失人格名節,或歌功頌德,或追隨禍國殃民,實在令人痛心。

要不是南宋亡國後出了文天祥、陸秀夫等一批愛國志士,當時的讀書人就一無可取了。

要說宋代的官員,論文化水平都不低,論道理誰都清楚,可爲什麼衆多人卻變得失去良知,自甘墮落,敢於踐踏官場底線,甚至胡作非爲?

從宋朝官場不見得比以往王朝弊端來得少的情況來看,單純提高官員知識水平也並不見得就能徹底解決吏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