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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曾因抄襲遭陳西瀅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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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曾因抄襲遭陳西瀅譏諷?

魯迅

譏諷魯迅“抄襲”

陳西瀅,原名陳源,曾留學英國,1922年回國,任北京大學英語系教授,是“現代評論派”的代表人物。他的出名,是因《現代評論》雜誌開設“閒話”欄目。他在上面經常發表“閒話”雜文,其中有一部分是錯誤的,特別是1925年發生的“女師大風潮”,在支持還是反對學生運動方面,陳西瀅與魯迅之間發生重大分歧,因而引出同魯迅的一場筆墨官司。

除了“女師大風潮”論戰之外,還有一件特殊事件,那就是關於“抄襲”問題的爭論。事情是這樣的:陳西瀅在《現代評論》第2卷第50期上,發表一篇“閒話”,題目是《剽竊與抄襲》。其中說:“我們中國的批評家有時實在太宏博了。他們俯伏了身軀,張大了眼睛,在地面上尋找竊賊,以致整大本的剽竊,他們倒往往視而不見。要舉個例嗎?還是不說吧,我實在不敢開罪‘思想界的權威’。”

所謂“思想界的權威”,是當時某些人送給魯迅的“封號”,因爲陳西瀅沒有點出魯迅的名字,魯迅當時也未給予回答和駁斥。

陳西瀅含沙射影攻擊魯迅之後,卻未見魯迅反應,於是不出十天,他就寫了《致志摩》一文,於1926年1月30日在《晨報副刊》上公開發表,其中攻擊魯迅說:“他常常挖苦別人抄襲。有一個學生抄了沫若的幾句詩,他老先生罵得刻骨鏤心的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國小說史略》卻就是根據日本人鹽谷溫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裏面的‘小說’一部分。其實拿人家的著述做你自己的藍本,本可以原諒,只要你書中有那樣的聲明。可是魯迅先生就沒有那樣的聲明。在我們看來,你自己做了不正當的事也就罷了,何苦再去挖苦一個可憐的學生,可是他還儘量地把人家刻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本是自古已有的道理。”

魯迅對陳西瀅涉及自己的人格和品德,不得不做出應答。於是寫了《不是信》,在1926年2月8日《語絲》上發表。文章中作了詳細的辯駁,使陳西瀅啞口無言。魯迅獲得了勝利。

陳西瀅是魯迅“抄襲”一說的傳播者,而到底是誰首說“抄襲”的呢?陳西瀅生前始終未說。

胡適出面爲魯迅洗刷

直到1936年,由陳西瀅與顧頡剛的共同朋友胡適出面爲陳西瀅作解釋。胡適在寫給蘇雪林後來又公開發表的一封信中道:“魯迅自有他的長處。如他的早年文學作品,如他的小說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通伯先生(陳源—筆者)當日誤信一個小人張鳳舉之言,說魯迅之小說史是抄襲鹽谷溫的,就使魯迅終身不忘此仇恨!現今鹽谷溫的文學史已由孫使工譯出了,其書是未見我和魯迅之小說研究以前的作品,其考據部分淺陋可笑。說魯迅抄鹽谷溫,真是萬分的冤枉。鹽谷溫一案,我們應該爲魯迅洗刷明白。”(《胡適書信集》中冊,第710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

胡適披露首提抄襲的人是張鳳舉,在學術界影響很大。例如,魯迅史料考證專家朱正同志就深信胡適的說法。朱正曾寫了一篇《小人張鳳舉》,發表在《魯迅研究月刊》上(2002年第12期79頁)。其中說:“在胡適這封信發表以前,一般讀者都不知道張鳳舉這人在這一論爭中起了這樣的作用。魯迅更是完全不知道這事,還是同先前一樣同張鳳舉往來。但胡適說的是可信的,大家知道,他同陳源關係甚深,這事想必是陳源直接告訴他的吧。想想看:因爲女師大的學潮,這時魯迅和陳源之間已經開始了論戰,一面又到他的論敵那裏去造他的謠言,讓人家拿來攻擊他。這樣挑撥離間、兩面三刀,稱此人爲小人,真是一點也不冤枉。

“用謠言作武器,是最壞的武器,當人家擺出事實真相來,你就一敗塗地了,這一回陳源就吃了張鳳舉的虧,面對魯迅提出的那些論據,他無法回嘴。這時,他本來可以說明這是聽張鳳舉說的,多少可以讓張分擔一點責任,但他一個字也沒有涉及張。我可以斷言,一定是張央求他不要說出自己來。”

顧潮回憶錄揭開最後面紗

爲了宣傳魯迅,我早在上世紀50年代起,就編寫魯迅軼事。關於魯迅“抄襲”種種說法,我覺得也值得一寫,題目也想好。材料,當然是根據胡適和朱正的考證。但後來我卻放棄不寫了,主要原因是我發現了新資料。據說,首說“抄襲”的人並非張鳳舉,而是顧頡剛。披露材料者不是別人,而是顧頡剛的女兒顧潮。她寫了一部回憶錄《歷劫終叫志不灰——我的父親顧頡剛》(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

在書中,提到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的所謂“抄襲”一事時,顧潮是這樣寫的:“魯迅作《中國小說史略》,以日本鹽谷溫《支那文學概論講話》爲參考書,有的內容就是根據此書大意所作,然而並未加以註明。當時有人認爲此種做法有抄襲之嫌,父親即持此觀點,並與陳源談及,1926年初陳氏便在報刊上將此事公佈出去。

“隨後魯迅在《不是信》中說道:‘鹽谷氏的書,的確是我的參考書之一,我的《小說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據它的,還有論《紅樓夢》的幾點和一張‘賈氏系圖’,也是根據它的,但不過是大意,次序和意見就很不同。’爲這一件事,魯迅自然與父親亦結了怨。”

顧潮所寫的回憶錄中,很明確告訴我們,顧頡剛持魯迅有“抄襲”的觀點,並親自對陳西瀅說了,陳西瀅便信以爲真,即於1926年把此事在報刊上公佈了。

由此可見,魯迅“抄襲”的言說,並不是張鳳舉首說,而是顧頡剛。

另外,孫玉祥在看了顧潮的回憶錄後,得出這樣的結論:“出面傳播謠言的雖然是陳源,而製造者卻是顧頡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