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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南明王朝的“投降熱潮”到底是怎樣產生的?

來源:歷史百科網    閱讀: 1.62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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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一己之私功利性質的降清官紳羣體,阮大鋮的最終選擇則是迫於無路可走。《明季南略》載:在經歷南京城破及一系列的軍事鬥爭失敗後,“馬士英、阮大鋮等猶太擁殘兵數千人請入關,隆武以其罪大,不許。士英計窮,遁至台州山寺爲僧爲清將搜獲,阮大鋮迎降,貝勒俱令隨內院辦事。方逢年、方國安及刑部尚書蘇壯,俱剃髮投誠。”

朱聿鍵的排斥與人生威脅,是阮大鋮留在了方國安軍中的直接原因。在方國安軍這裏,阮大鋮就不想在他身上使什麼功夫了。不是老領導在曾經的下屬面前放不下架子,也不是政治作爲上陷入困頓,而是遇上了另一個有意義的人,一位平時未曾留意的安慶老鄉——方端士。

方端士,安慶懷寧人。論官職,方端士就小得不能再小了,他是方國安手下的一位文職幹部——記室。

對阮大鋮來說,方端士自個並不具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個部隊文職幹部,能以權謀私到哪裏去?幫你解決一兩頓餐費,也就很給力,很給面子。方端士的不平凡之處,在於他是操練愛國統一戰線的一把好手,自己愛國抗戰奮不顧身,同時掩護敵特分子也不遺餘力。在他家裏,住着另一位老鄉的家屬。

這位特別老鄉,名叫潘映婁。在愛國運動的漫長鬍同裏,潘映婁機智靈活,出沒自如。他的出現,最終改變了阮大鋮的思路,也爲野史作家提供了另一嶄新話題。

說起阮大鋮與潘映婁,那就不是一般的關係了——老鄉,同學,更是很要好的朋友。

潘映婁,字次魯,安徽桐城人,明崇禎十二年(1639)特准貢生,曾任浙江台州推官。

解密:南明王朝的“投降熱潮”到底是怎樣產生的?

潘先生官當得不大,但屬於偶像派。人長得帥氣,也很有本事,在羣衆中的口碑也不錯,現在能看到的台州古城牆,就是這位潘先生修的。他與阮大鋮不僅是老鄉,而且一直交往甚密,早年他與阮大鋮一起組織了中江詩社,阮詩《黃鵲篇爲潘次魯南征賦》、《鳩嶺遲潘次魯不至》等,就是與他的唱和。潘映婁最終降清,順治三年(1646)任杭州鹽法道,翌年升福建福寧道、按察副使,雖說有點歷史問題,但老百姓都認爲他是個好乾部。

如果你不熟悉潘映婁,那他大名鼎鼎的父親——潘汝楨一準都聽說過。

潘汝楨,字鎮璞,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三甲一百一十九名進士。考試成績雖不很突出,並不等於潘老先生智商不高,實際工作中缺乏創新能力。天啓初年,潘汝楨以僉都御史巡撫浙江,在空降地方的時候,潘汝楨創造性開展工作的能力,明顯超出了地方幹部,他做了一件千秋留名的大事——第一個爲魏忠賢立生祠!

對熱愛明朝的熱心讀者來說,潘家父子至少是不受歡迎的人,尤其是文人們的私家著述,一邊倒地扯着嗓子罵。桐城的一部著名鄉邦文獻《桐城耆舊傳》,雖說收錄了他們父子,但重點卻在潘映婁的祖父,對他們二人只存有廖廖數語。清版《桐城縣誌》的評價倒很正面,重點是講他們的賢能孝友,潘汝楨最重要的先進事蹟,是幫助家鄉桐城縣謀得了“貧困縣”的帽子,享受了減免稅的優惠政策——看來,真心實意爲人民服務,老百姓還是不會忘記的。

潘映婁之女潘翟,字副華,即方以智之妻。方以智與阮大鋮的關係很差,方的文字中有諸多阮氏欲加之罪的記述。但是,阮大鋮權傾一時,終究未採取實質性的打擊報復,開得了口,下不了手,估計是因爲潘映婁這層關係。

通過潘映婁的家屬,阮大鋮聯繫上了潘映婁,從而解決了再就業問題。

不能投身抗戰大業,不如趁早去當“裸官”。今天的“裸官”,是配偶和子女非因工作需要均在國(境)外定居或加入外國國籍,或取得國(境)外永久居留權的公職人員。明朝的“裸官”則與之相反,自己先跑出去,把妻子兒女留在祖國大地。經潘映婁的友情引薦,阮大鋮投降了清軍。

當初潘映婁外奔,主要是工作壓力太大,失去了政治上的安全感。潘映婁在臺州,維穩工作出了問題,幹部和羣衆聯手起來鬧事。本來就是亂世,穩定壓倒一切,潘先生沒辦法正常工作,又怕上級一票否決,只好出去活動活動,找找路子,逢凶化吉。

不過,這活動的地方太好了,是杭州,是天堂,天堂有路。

潘映婁跑到杭州,本想看看能不能請到武警,幫助他去台州維穩,消除不穩定的因素。至於自己工作上責任,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助自己免責。但這一去,就回不來了,也沒必要回來了。

潘映婁到了杭州,清兵也到了杭州。昨天還是國內,今天就是國外了。這樣,潘映婁留了下來,並且當上了杭州的副市長(同知)——沒有問責是肯定的了,但也沒有送禮,潘映婁只是簡單地辦理了一下有關手續,個人的政治前程就全部搞定了。

解密:南明王朝的“投降熱潮”到底是怎樣產生的? 第2張

自己在國外,家屬在國內,潘映婁的通訊渠道,只有私下的家信來往。

書信,是耐力持久的信息平臺。雖然它的蝸牛風格要等得你崩潰,但普通過濾軟件,還真拿它沒辦法。

潘映婁的家書,內容應該豐富多彩。初期,多是抒情類。接着,變敘事了。最後,乾脆連議論都刪了,直接改成網絡辦公系統。

網絡確實是個害東西,潘映婁經常看到祖國如何水深火熱,家裏老瞧見淪陷區空氣質量優良,出行指數還怎麼高。這些信息當然不能傳播到社會上,戴上叛徒家屬的帽子是小事,誰再幫你研發新的信息平臺呀?

好在阮大鋮不是外人,他與潘家的交往,要長度有長度,要深度有深度。私密網絡,很快被阮大鋮共享了。爬在這根網線上,阮大鋮最終選擇並確認轉換門庭,不能繼續在朱家的老樹上吊死。

阮大鋮的最終決策,就這麼在書信往來中定下來了。很多野史認爲,阮大鋮降清引路人是馮銓,其實是潘映婁。阮大鋮叛變,是在網上報名的。

但對阮大鋮來說,馮銓的實用性,永遠大於潘映婁。

馮銓(1595—1672),字伯衡,又字振鷺,號鹿庵,順天府涿州人,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進士,官至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曾任《三朝要典》總裁官。因附和魏忠賢,崇禎處理“逆案”時,馮銓論杖徒,贖爲民。順治元年(1644),馮銓被多爾袞加“關注”,他立即“回粉”,“舉家男婦,皆效滿裝”,護照都沒辦一張,就全家出國了。他對多爾袞說:“一心可以事二主,二心不可侍一君。”以大學士原銜入內院協理機務,後累官禮部尚書,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弘文院大學士,加少師兼太子太師。馮銓與大學士洪承疇曾疏請恢復明朝票擬舊制,又與大學士謝升等議定郊社、宗廟樂章,幹了許多國家大事,推動了滿清政權的正規化建設。

爲了給阮大鋮在新公司謀份好職位,馮銓特意給南下的清軍頭領寫了條子,專題推薦阮大鋮。馮銓辦事是認真負責的,但真到阮大鋮過來正式上班時,還是遇上了一樁麻煩。

古代比現代確實要落後,現在多好,你一輸用戶名和密碼,或者直接使用QQ號,馬上就能登錄。那時忒麻煩,方式也有限。儘管馮銓給清兵的頭領寫了條子,但條子上只有姓名沒有照片。新領導工作也相當負責,不能你自報家門,說自己叫阮大鋮,我就將你當阮大鋮收了。那你要是說自個兒叫順治,我還就得給你嗑三響頭?

輔助認證,潘映婁給阮大鋮幫了忙,但也只是一句話——主持人問:“他就叫阮大鋮?”潘映婁答:“是。”主持人問:“你確認?”潘映婁按下了“確認”鍵。後面的問題,全都好解決了。

革命的隊伍從來就是來自五湖四海的,革命也從來就不分先後。在滿清兵營裏,阮大鋮很快混得比潘映婁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