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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遺民談遷歷盡千辛萬苦變成的史書 差點就被清朝給亂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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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清於1644年入關,第二年,就嚷嚷着說要纂修《明史》。

可是,這部書,直到乾隆四年(1739)才正式刊行。前後歷時九十四年,成爲了我國曆史上官修史書中纂修時間最長的一例!

花了將近百年的時間修史,可知其灌注心血之多、打磨力度之巨,用功之精細。

明朝遺民談遷歷盡千辛萬苦變成的史書 差點就被清朝給亂改了

毫無疑問,從書的總體質量上來說,《明史》體例嚴謹,敘事清晰,文字簡潔,編排得當,完全稱得是二十四史中的上乘之作。

趙翼在《廿二史札記》中頗爲客觀地評價說,“《遼史》簡略,《宋史》繁蕪,《元史》草率”, 《金史》呢,雖然“行文雅潔,敘事簡括”,也只是“稍爲可觀”而已。要論“完善”,沒有一部比得上《明史》。

不過,作爲一部官修的正史,《明史》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清廷統治者一向自詡大清得天下爲歷朝歷代最光明正大者。以雍正皇帝爲代表,其頒行的《大義覺迷錄》曾將漢魏晉唐宋元明貶了個遍,說漢朝是建立在死人堆上的,魏晉唐宋都是欺負孤兒寡婦篡位而來,元呢?元滅宋,那是赤裸裸的強盜行徑;而明本是元之臣民,臣民犯上,雍正憤然罵道:“以綱常倫紀言之,豈能逃篡竊之罪?”對於大清得國,雍正正氣凜然地說:“趕出明之主人者,流賊李自成也。我朝驅逐流寇,應天順人而得天下,是乃捕治強盜,明罰敕法之天吏也。”

基於清廷統治者這一說法,由清廷統治者牽頭編修的《明史》就出現了最大的一個缺點:不僅完全隱沒了建州女真先世與明朝的臣屬關係,也完全隱沒了清入關之後南明弘光、隆武、紹武、永曆諸朝廷存在之事實。

老實說,自古以來,以後代修前代史,凡涉及到新朝與舊朝之關係,免不了要有所掩飾,但象《明史》這樣“一隱沒而遂及一代史(建州史)之全部”的,絕無僅有。

單就這一點來說,後人要研究明史,特別是要研究滿洲的興起及清軍入關前後等等歷史問題,就必須參考其他著述。

但是,經過清廷血腥文字獄的摧殘和洗劫,這樣的著述已經是百不存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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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歷史學家吳晗在《燈下集》曾提到自己做這方面工作時的艱辛,說:“二十五年前,我在北京圖書館讀《明實錄》,抄朝鮮《李朝實錄》,想從這兩部大部頭書裏,找出一些有關建州的史料,寫一本建州史。因爲清修明史,把它自己祖先這三百年間的歷史都隱沒了,竄改了,歪曲了,爲的是好證明清朝的祖先從來沒有臣屬於明朝,沒有受過明朝的封號,進一步強調建州地區從來不屬於明朝的版圖等等政治企圖。”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在修四庫全書的時候,把明人有關建州的真實史料都作了一番安排,辦法多種多樣:一種是毀版,禁止流通;一種是把書中有關地方抽掉,弄成殘廢;一種是把有關文字刪去或改寫。推而廣之,連明朝以前有關女真歷史的著作也連帶遭殃,不是刪節,便是被竄改了。這樣做的結果,從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中期這一段期間的建州史實,在整個歷史上幾乎成爲空白點,我們對建州的社會發展、生產情況、生產工具、社會組織、風俗習慣、文化生活、部落分佈等不是一無所知,便是知道的很少。這是個歷史問題,應該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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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吳晗先生把《明實錄》翻來覆去地讀,讀出了許多困難;沒辦法,只好下苦功,用筆抄,從朝鮮《李朝實錄》中抄出有關建州和中朝關係的史料,一共抄了八十本。

後來,吳晗偶然觸及了一本堪與《明史》相媲美的明代史書——談遷的《國榷》,不由得激動萬分地說:“由於當時(《國榷》)並未刊行,因而也沒有經過四庫館臣的亂改。……對研究建州和明朝後期歷史是有積極貢獻的。”

《國榷》是一部編年體的明史,按年、月、日記載明朝一代的重要史實,一百零四卷,卷首四卷,共一百零八卷,凡四百三十萬字,記敘了從元文宗天曆元年(1328)九月明太祖朱元璋誕生﹐到順治二年五月清兵入南京﹑福王政權滅亡爲止的三百一十七年間的歷史。

書中對《明實錄》中避而不談的明朝史實敢於直言不諱,對建州女真的史實也不迴避、不掩飾,全部如實地加以敘述。更難能可貴的是,對於萬曆以後七十多年的歷史,也在《明實錄》沒有記載的情況下,盡力根據邸報、方誌、其它史家著述,以及一些官吏、遺民的口述,加以補編,使有明一代的歷史達到了相對的完整。

就因爲《國榷》沒有印本,得以避開了“四庫館臣的亂改”,成爲了現在研讀《明史》的重要補充。

1958年,海寧張宗祥根據蔣氏衍芬草堂抄本,還有四明盧氏抱經樓藏抄本,互相校補、勘正,交由古籍出版社分精裝六冊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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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晗欣喜地說:“想望了二、三十年,如今頭髮都白了......中華書局排印了這部六大厚冊,五百萬字的大書,怎能叫人不高興,不感激,不歡欣鼓舞!”

可以說,《國榷》的刊行,是一件史學界的盛事。

則《國榷》的著者談遷地下有知,也當含笑九泉矣。

明清以降,私人撰修國史之風長盛不衰。單就嘉靖至萬曆年間,就有鄧元錫的《明書》,薛應旃的《憲章錄》,鄭曉的《吾學編》,陳建的《皇明通紀》等等。

談遷此人,“生平無他好,惟好書”,尤其喜愛子史百家之言。他在翻閱了上述史家著述之後,深感這些史書見解膚淺,史實錯誤,觀點荒謬。而他在研讀《明實錄》時,也發現了很多記載並不完全可靠,甚至還有許多缺漏及掩飾之處,便立志要寫出一部明朝信史留傳後世。

原本,談遷也參加了好幾次鄉試,但次次鎩羽。有了著史之想後,就徹底拋棄了科舉仕途,博集羣書,披閱採摘,專心於歷史的編撰。

談遷家境貧寒,既無錢買書,借書不容易,卻憑堅忍不拔之志,六易其稿,寫成了元末明初到天啓朝的歷史初稿,共一百卷。談遷自稱“集諸家之書凡百餘種”,勒爲一編,名《國榷》。但談遷並不滿足於此,多方結交文友,利用一切機會收集史料,對原稿進行修改和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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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過程中,對談遷幫助最大的有兩個人:張慎言、高弘圖。

張慎言時任南京吏部尚書、高弘圖時任南京戶部尚書,想那談遷不過一個落第秀才,但張、高二人並不以世俗眼光相待,反而十分賞識談遷的才學,“相與爲布衣交”。

崇禎十七年(1644年)四月十三日,京師失守的消息傳到南京,留守南京的大臣方寸大亂,一時不知所爲。

談遷撰史治史,眼光自然高出常人許多,連夜上書高弘圖,建議派員急往淮陽阻止發往北京的漕舟。

福王朱由崧監國,談遷又及時地指出南京禮部主事吳本泰所制《監國儀注》的種種不當。

張慎言認爲談遷高才有識,很想推薦他爲禮部司務;高弘圖也想薦談遷任中書舍人,但談遷卻以自己不過一介布衣,不忍乘“國之不幸”博求官職,斷然拒絕,只在高弘圖幕下擔任記室。

不久,高弘圖遭馬士英等人排擠,談遷建議高弘圖辭去。

次年(1645年)五月,清兵攻克揚州、鎮江,南京危急。

談遷跟隨高弘圖前往杭州勸浙江巡撫張秉貞、總督張鳳翔抵抗清兵。看到張秉貞等人口不言兵,談遷知事不可爲,便告別了高弘圖,回到海寧家中,一門心思著述明朝歷史。

明亡以後,爲完成崇禎、弘光兩朝歷史,談遷不遺餘力地尋訪明朝降臣、遺民、閹宦、貴戚等,大量查閱邸抄、見聞,使一部《國榷》成爲完備的編年體明史。

這其中,發生了一件讓人撕心裂肺的事:順治四年(1647年)八月,已經成書的《國榷》竟然被小偷偷走!

談遷欲哭無淚、悲憤莫名。

沒辦法,只好咬着牙,從零開始,重新再寫。

在重寫第二稿過程中,談遷得到了朱之錫、吳偉業、曹溶、霍達等人熱情幫助。《國榷》所記史事也在一改再改中不斷求真。

1657年,《國榷》終於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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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這一年夏天,談遷西遊平陽(今山西臨汾),專門到好友張慎言墓前祭奠。

張慎言在弘光朝覆滅後不久便含恨病死,棺柩安葬在故里山西陽城。

原本,談遷還想撰寫一部紀傳體明史,但到了平陽,已是寒冬,年事已高的他突感風寒,於該年十二月十二日病逝於平陽旅舍,終年六十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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