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戰史記錄 > 古代戰役 >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來源:歷史百科網    閱讀: 2.12K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何當千萬騎,颯颯貳師還”

怛羅斯戰役的前一年,也就是公元750年,大唐帝國在亞洲內陸的威勢達到了頂點,如同日後《資治通鑑》所記載的,“是時中國強盛,自安遠門西盡唐境萬二千里,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富庶者無如隴右”。大唐帝國成爲整個塔里木盆地和伊犁盆地的主人,以及塔什干的宗主,帕米爾(“蔥嶺”)谷地與克什米爾的保護者。作爲安西節度使的大唐名將高仙芝剛剛在帕米爾高原“深入萬里,立奇功”,對吐蕃勢力取得了一系列驚人的勝利,這爲他在西方贏得了“中國山地之主(阿拉伯語:Sāhib jibāl al-sīn)”的美譽。而高仙芝衣披鱗甲、身跨青海驄(一種古代寶馬)的颯爽英姿,也令“詩聖”杜甫賦詩一首《高都護驄馬行》,以表敬意。

也是在公元750年,唐朝在中亞最大的競爭對手阿拉伯帝國(唐稱“大食”,來自波斯語Tazik,今譯“塔吉克”)經歷了改朝換代的劇烈動盪。自747年一個獲釋奴隸阿布·穆斯林率衆在呼羅珊(今伊朗東北部與中亞南部)起義到749年,歷時兩年,倭馬亞王朝軍隊迅速潰敗。起義者佔領庫法城後,於749年年底在庫法清真寺宣誓擁戴阿布·阿拔斯,是爲阿拔斯王朝的第一任哈里發。由於這個新王朝的旗幟尚黑色,在中國史籍上被稱作“黑衣大食”。750年1月,倭馬亞王朝的軍隊在底格里斯河上游支流扎布河畔覆沒,末代哈里發麥爾旺二世西逃,8月在埃及遭阿拔斯軍隊追殺而死,倭馬亞王朝宣告滅亡。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阿拔斯王朝建立之初局勢不穩,自稱“薩法赫”(屠夫或仁慈、慷慨的人,雙關語)的阿布·阿拔斯致力於撲滅和剷除前朝餘孽,殘忍地設計屠殺了倭馬亞家族80餘人;倭馬亞王朝歷代哈里發的陵墓也遭到破壞,屍體或被鞭打或被焚燬。由此引發的國內動盪亦波及了8世紀初剛剛被阿拉伯人佔領的中亞河中地區(指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地區),駐軍譁變,各土著王國(唐稱“昭武九姓”)也乘機響應。這是因爲阿拉伯帝國向來對各中亞屬國橫徵暴斂,實行竭澤而漁的政策。據10世紀中葉波斯歷史學家納爾沙喜記載,呼羅珊總督逼迫布哈拉(唐稱“安國”)賠款100萬迪拉姆,其數額相當於布哈拉五年的稅入;又強令撒馬爾罕(“康國”)一次繳納200萬迪拉姆,以後每年交納20萬迪拉姆以及3000“頭”奴隸(每頭奴隸折價200迪拉姆),各國負擔十分沉重。

爲應對帝國東部邊疆的變亂,阿布·阿拔斯委派阿布·穆斯林出任呼羅珊總督。這位開國元勳位高權重,駐節木鹿(土庫曼斯坦馬雷州的一個古代綠洲城市),號令一方,頗具勢力。他命令手下大將齊雅德·薩里率領新王朝的統治支柱——精銳的呼羅珊軍隊——進入河中地區,鎮壓了布哈拉等地的叛亂。

與此同時,唐廷也企圖利用大食國內的混亂形勢,全面恢復阿拉伯人進入中亞前唐朝在蔥嶺外的勢力範圍。高仙芝遂率兵首先進攻在大食的中亞屬國中地位最重要的塔什干(石國)。這個國家農業發達,地處中亞商貿中心與交通樞紐的特殊地位,原來曾臣服於唐朝。但那個向唐稱藩的國王已被降爲石國副王;時任國王鼻施特勒是大食冊立的。750年唐軍攻陷石國都城;第二年初,高仙芝將前石國國王一行帶入長安,斬於闕下。詩人薛能在《拓枝詞》中寫道,“懸軍徵拓羯(即石國),內地隔蕭關。日色崑崙上,風聲朔漠間。何當千萬騎,颯颯貳師還”。對此役讚賞有加。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第2張

怛羅斯之戰,此戰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唐帝國與阿拉伯帝國之間的一次正面碰撞

“漢家兵馬乘北風,鼓行向西破犬戎”

不料,唐廷凱旋盛典餘音未終,邊關警報已千里傳驛,飛報長安。高仙芝的軍隊劫掠石國,殺死老弱,奴擄丁壯,這導致了新的麻煩。僥倖脫逃的石國王子奔走於“昭武九姓”,極言唐軍之殘暴,“諸胡皆怒”,而後他又前往康國(撒馬爾罕),投奔率軍駐紮在那裏的大食將領齊雅德·薩里。最終傳到安西的消息是大食兵有可能與諸國連謀進攻四鎮。爲爭取主動,高仙芝決定先發制人,御來敵於國門之外。

這年初夏,高仙芝徵召安西各鎮軍隊主力向西進發。據郭沫若考證出生在碎葉城(位於今吉爾吉斯斯坦楚河州托克馬克市西南)的大詩人李白以“漢家兵馬乘北風,鼓行向西破犬戎”的豪邁詩句爲從徵的族弟李綰壯行。而作爲安西都護府下的一名幕僚,著名邊塞詩人岑參在大軍臨行前也賦詩“都護新出師,五月發軍裝。甲兵二百萬,錯落黃金光”。極言唐朝軍容之盛。

“甲兵二百萬”自然是藝術上的誇張。安西大都護府總兵力不過二萬四千,至多不超過三萬人。除去留守部隊,高仙芝率領的漢兵不過兩萬,從安西都護所在的庫車出發,長途跋涉兩千餘里,在會合了葛邏祿(一個突厥部落)等附屬國的軍隊後,總計約七萬(據杜佑《通典》)的唐軍於公元751年7月末抵達了石國大鎮怛羅斯,並在這裏遇到了大食與河中各國聯軍。怛羅斯也成爲繼漢代陳湯擊滅匈奴至康居(今哈薩克斯坦東部)及李廣利遠征大宛(今費爾幹納盆地)之後,中國古代史上漢兵所達最遠的地區。

在怛羅斯戰場上對峙雙方的軍隊服飾迥異,語言不通,武器裝備亦大不相同。高仙芝統帥的唐軍本部以步兵爲主(安西都護府僅有軍馬2700匹,即使全數出徵,按一騎兩馬計亦不過騎兵千餘人)。安西漢軍在當時號稱“天下精兵之最”,身着著名的明光鎧,重量輕而防禦力強;擅長使用兩面開刃的長柄陌刀。當步兵手持陌刀以密集隊形橫向列於陣前“如牆而進”時,敵軍人馬當之皆碎。唐軍將陌刀與另一種特色兵器弩相配合,“去賊一百步內戰,齊發弩箭;賊若來逼,相去二十步即停弩,持刀棒……過前奮擊”,創造了步兵剋制騎兵的戰法。高仙芝將步軍部署在怛羅斯河邊抵禦敵人進攻,自己則率領少量的騎兵駐紮在步兵陣地之後,作爲機動部隊,而把戰鬥力較弱的葛邏祿部隊部署在兩翼充當警戒部隊,以充分利用威力強大的弩射殺敵人。

反觀阿拉伯軍隊,恰恰是清一色的騎兵組成。裝備長矛盾牌,配以弓箭和馬刀。阿拉伯世界的冶鐵業爲中世紀之冠,阿拉伯馬刀當時即以鋒利聞名天下,杜甫在《荊南兵馬使太常卿趙公大食刀歌》中就盛讚“吁嗟光祿英雄弭,大食寶刀聊可比”。而阿拉伯騎兵的馬匹也佔有絕對優勢,因爲阿拉伯馬是世界上最好的馬種,遊牧的貝都因人相信,真主賦予了阿拉伯馬“活躍的北風、力量的南風、高速的東風及智慧的西風”。

以優秀的騎兵縱橫亞非大陸的大食軍隊與依靠陌刀與弩以步制騎的唐軍在戰場上針鋒相對。儘管阿拉伯軍隊握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各種記載從15萬到20萬不等),但憑藉着武器和訓練的優勢,高仙芝率領遠征唐軍仍與之苦戰了五日之久,不分勝負。但到了第五天傍晚,災難發生了,唐朝的盟軍葛邏祿部隊突然叛變,從東北方向高仙芝軍隊的後方發動了襲擊(此類中亞部落叛附不定,在唐與大食間首鼠兩端並不罕見)。阿拉伯軍隊趁唐軍陣腳已亂之機,以重騎兵突擊唐軍陣線中央,致使唐軍全線潰敗,令唐王朝的安西精銳部隊幾乎全軍覆沒,損失慘重,陣亡和被俘各約一半,只有數千人在高仙芝率領下敗退,回到安西都護府的駐地。

戰後,穆斯林史家大肆吹噓怛羅斯的勝利。麥格迪西的《肇始與歷史》記載:“他們分幾次將他們(唐軍)各個擊敗,共殺死四萬五千人,俘獲兩萬五千人,其餘紛紛敗逃”。而艾西爾的《歷史大全》的記載則是:“兩軍大戰於怛羅斯河,穆斯林們最終戰勝了他們,消滅近五萬人,俘獲約兩萬人,殘部逃回中國”。可謂是言之鑿鑿,卻唯獨對大食軍隊自身損失語焉不詳。這恐怕亦是在前五天的激烈戰鬥中阿拉伯軍隊傷亡數字較大不能示人,故而“爲親者諱”罷!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第3張

杜環西遊

俄國近代歷史學家巴托爾德曾認爲,怛羅斯戰役“決定了中亞細亞的命運”,“中亞細亞應該是中國的,但它卻變成了穆斯林的”。這種說法實在言過其實。唐廷在中亞的勢力並沒因怛羅斯的戰敗而受到嚴重損失,怛羅斯戰役兩年後,唐將封常青即再次遠征克什米爾,又一次取得輝煌的勝利。而到了公元754年,“昭武九姓”又一次週期性地倒向唐朝,集體上表請求長安出兵驅逐大食,這也是中亞各國最大規模的請求唐朝出兵中亞,足見怛羅斯戰役並未對當時西域政治軍事格局造成實質性影響。正因如此,高仙芝雖然兵敗怛羅斯,但並未以敗軍之將受到處罰。他雖然離開了安西,卻出任權力較大的河西節度使一職。而後被召回長安,進一步加官進爵爲右羽林大將軍。

至於大食方面,阿拉伯人對於內部爭權奪利的興趣遠比對向東方的征服更大。在怛羅斯戰役獲勝的齊雅德·薩里向他的上司阿布·穆斯林進獻了戰利品——一枚舉世無雙的寶珠。作爲獎賞,阿布·穆斯林也任命齊雅德爲河中行省總督。但好景不長,出於對齊雅德功高蓋主的擔憂,一年後,阿布·穆斯林殺死了齊雅德。又只過了一年,出於同樣的理由,新任哈里發曼蘇爾謀害了帝國東部的實權人物阿布·穆斯林,並鎮壓了呼羅珊軍隊的兵變。

實際上,在怛羅斯與唐軍發生衝突的並不是哈里發朝廷派遣的政府軍,而只是一支呼羅珊的邊疆守軍。此時的阿拔斯朝廷正忙於解決內政,而後又跟永久的敵人拜占庭展開戰爭,並未注意到東部邊疆有什麼戰爭發生。因此,這次戰役並未影響阿拉伯帝國與唐帝國的關係。怛羅斯戰役的第二年,黑衣大食即遣使來華,這是阿拔斯王朝正式與中國通好之始。僅在公元753年一年裏的,3月、4月、7月和12月,阿拔斯王朝使節就四次進入長安。

怛羅斯戰役就這樣結束了,但另一段傳奇才剛剛開始。唐代著名歷史學家杜佑的族侄杜環是戰敗被俘的唐王朝軍隊的一員,他作爲文官參加了怛羅斯戰爭。杜環被俘後被帶至康國(撒馬爾罕),再到阿拔斯王朝首都亞俱羅(Akula,即庫法),後又隨哈里發使團考察非洲,先後在中亞、西亞、非洲十餘國遊歷和生活過;總計流離大食12年,遍遊黑衣大食全境,基本上走完了絲綢之路全程,最後於公元762年附商船從海路回到廣州。他把十餘年間異域耳聞目睹、親歷親爲的生活閱歷真實地記入所著《經行記》中,成爲研究中國與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文獻和研究中世紀中亞、西亞、北非風物情貌的地理著作,這是一本足以與當時另一位傑出旅行家玄奘的《大唐西域記》相提並論的遊歷專著。可惜的是,《經行記》早已散佚,沒能全部留下來。我們所能看到的,是杜佑在自己的著作《通典》中保留的片段,只有1511字。

杜環在庫法城裏發現當地已有來自中國的綾絹機杼,還親眼目睹一些唐朝工匠(金銀匠、畫匠及紡織技術工)在當地工作,例如京兆(長安)人樊淑、劉泚爲“漢匠起作畫者”;河東(今山西西南部)人樂陵、呂禮爲“織絡者”。在歷史上,怛羅斯戰役結束後不久,中亞的第一個造紙作坊就出現在撒馬爾罕,很快美索不達米亞也出現了造紙作坊與紙張經銷商,造紙技術是由來自中原地區的工匠師傅所傳授是無疑的。時間如此巧合,只能是怛羅斯戰役中被俘的唐朝士兵在當地生產紙張並將手藝傳給了當地的阿拉伯人及中亞人。平滑柔和、適於書寫的中國紙張很快取代了此前廣泛使用的埃及紙草、羊皮、樹皮等書寫載體,西方文明也因此獲得了迅速的發展。

當時的阿拉伯帝國對唐人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社會,爲此杜環在《經行記》裏特地記載了大食法、尋尋法和大秦法這三大在當時阿拉伯世界流行的宗教。歷史學家白壽彝曾經把《經行記》對於伊斯蘭教的記敘與中國造紙術的西行並列爲怛羅斯之戰的“兩種影響”。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第4張

大食法,也就是伊斯蘭教。《經行記》是伊斯蘭教義之最早的漢文記錄。杜環記載道:“一日五時禮天……又有禮堂,容數萬人,每七日,王出禮拜,爲衆說法,曰:‘人生甚難,天道不易,姦非劫竊,細行謾言。安己危人,欺貧虐賤,有一於此,罪莫大焉。凡有徵戰,爲敵所戮,必得昇天。殺其敵人,獲福無量’。”“其大食法者,以弟子親戚而作判典,縱有微過,不至相累。不食豬狗驢馬等肉,不拜國王父母之尊,不信鬼神,祀天(真主)而已。”生動而準確地描述了伊斯蘭教的文化,而“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無問貴賤”,更是真實地描述了阿拉伯世界的典型風情。當時正是伊斯蘭教“率土稟化,從之如流”的興盛時期,大食國內“四方輻輳,萬貨豐賤,錦繡珠貝,滿於市肆”的繁榮經濟也給杜環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杜環的這些記敘完全是他親眼所見的事情,完全沒有虛構的成分。可嘆史載大食使者來長安甚多,唐朝卻沒有使者到達過阿拉伯半島。真正身歷這個當世大國,並且留下記載的唐人,恐怕就只有杜環這個怛羅斯之戰的俘虜了。

“大食法”之外,杜環所寫的“尋尋法”即祆教(拜火教),是原波斯帝國的國教。“尋尋”即唐譯“zemzem”,是阿拉伯人對祆教徒的稱呼,意爲“私語之人”。祆教近親通婚,納姊妹爲妻的習俗被有儒家文化背景的杜環視爲奇風異俗,稱之爲“尋尋蒸報,於諸夷狄中最甚”。而《經行記》中記載的另一個宗教“大秦法”指的就是基督教。給杜環印象最深的是當地基督教醫生最善於治療眼病和痢疾,許多病都能有預防的辦法,而腦外科手術尤其驚人。當時阿拉伯醫學中心在埃及和敘利亞,基督教徒的醫生,主宰着阿拉伯醫術,杜環稱他們是大秦醫生,他在《經行記》中這樣寫道:“其大秦,善醫眼與痢,或未病先見,或開腦出蟲。”這也反映了當時地中海地區高超的醫術。

阿拔斯王朝建立時依靠的軍事力量。選自軍事資料圖書 《穆斯林征服時期的軍隊》

第一個到達非洲的中國人

杜環的足跡所到之處,已經跟信仰“大秦法”的“拂菻”(東羅馬/拜占庭帝國,一說“拂菻”即希臘語對首都的稱呼Bolin的唐譯)接近了,這些地方的文化中,或多或少也沾染了拂菻的文化氣息。而且當時大食和拂菻也征戰連年,在大食也一定會有拂菻戰俘,而且更有可能和杜環有所接觸。杜環的《經行記》裏的拂菻國“亦曰大秦。其人顏色紅白,男子悉着素衣,婦人皆服珠錦。好飲酒,尚幹餅……其俗每七日一假,不買賣,不出納,唯飲酒謔浪終日”。如實記載了拜占庭帝國人民膚色白裏透紅,男人穿單色衣服,婦女愛好服飾,喜歡喝酒,吃麪包,每七天有一天(禮拜天)休息娛樂的實際狀況。

雖然杜環未曾進入拜占庭帝國從而親身踏上歐洲的土地,但他卻是歷史上可考的第一個到達非洲的中國人。根據《經行記》的記載,杜環到過的“摩鄰國,在勃薩羅國西南,渡大磧,行二千里至其國,其人黑,其俗獷,少米麥,無草木,馬食乾魚,人滄鶻莽。鶻莽即波斯棗也。瘴癘特甚。”

怛羅斯之戰:影響東西方文明的一場戰爭 第5張

這個摩鄰國究竟在哪裏?長期以來一直是爭論不休的話題。比較靠譜的一種說法是,“摩鄰”即阿拉伯語“馬格里布(意爲日落之地)”的唐代譯音,“摩鄰國”就是今天的摩洛哥。杜環是從巴士拉(即“勃薩羅”)出發,經過蘇伊士地峽到達埃及,隨後跨越撒哈拉沙漠到達摩洛哥的。在同時代的阿拉伯旅行家筆下,這條道路既有“荒無人煙的沙漠”,也有“沙石遍佈的荒野,或怪石嶙峋的高地”。在這條路上雖然“少米麥”,但“椰棗林立”之區不少,椰棗產地“實際上包括(自西向東)一條展開的大腹帶”,恰與杜環的說法相合。而整個北非,尤其是利比亞,是基本沒有河流的。地中海以產沙丁魚、海青魚爲盛,杜環講的“馬食乾魚”之情形,也只能是靠地中海邊的漁人捕撈。

杜環所在的8世紀的摩洛哥,被阿拉伯人征服的時間尚不足百年,因此,當地在人種上的阿拉伯化是幾乎不存在或是不明顯的。那裏是柏柏爾人、黑人的家園,尤其是廣大的村鎮,其膚色是黝黑的。比較大的海港城市中才住有白色皮膚的羅馬人。即使今天,北非的一些阿拉伯人(如蘇丹總統巴希爾與埃及前總統薩達特)的膚色也比敘利亞的阿拉伯人要黑得多,這同千餘年來的異族通婚有關。因此,杜環纔有“其人黑”的說法。

除“摩洛哥說”之外,亦有人考證“摩鄰國”在今天紅海西岸的東非厄立特里亞、埃塞俄比亞甚至肯尼亞的著名港口馬林迪,迄今並未有定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上述地方都位於非洲大陸。在杜環之前,中國還沒有任何對非洲進行描述的書籍出現,足見杜環取得了前無古人的偉大成就。他的人生經歷和他編撰的《經行記》,在不知不覺間創造了歷史,成爲第一個踏足非洲的中國人,直到今天,仍能讓人感覺到遊歷人生的偉大之處。

將星傳奇
古代戰役
戰史祕聞
抗日戰爭
軍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