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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儲看皇孫?康熙皇帝最喜歡的孫子並非弘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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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兩三點鐘,在位六十年的一代英主康熙大帝宣告病危。

關於康熙之死和雍正繼位,《清聖祖實錄》的記載與雍正本人在《大義覺迷錄》中的陳述相似: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九,康熙偶染風寒,在暢春園靜養。命皇四子和碩雍親王赴齋所,準備代行十五日南郊冬至祀典。

十三日醜刻(凌晨1~3點),康熙病危,急召在齋所的雍正(時爲雍親王)入見。命吳爾佔代行祀典。

寅刻(凌晨3~5點),雍正尚未趕到,康熙又召皇三子誠親王允祉、皇七子諄郡王允祐、皇八子貝勒允禩、皇九子貝子允禟、皇十子敦郡王允礻我、皇十二子貝子允祹、皇十三子允祥及步軍統領、理藩院尚書隆科多到御榻前,諭曰:“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時除恆親王允祺因冬至奉旨往孝東陵行禮不在京師外,皇十五子貝勒允禓、皇十六子莊親王允祿、皇十七子果親王允禮、皇二十子貝勒允禕等都在康熙寢宮外等候。

巳刻(上午9~11點),雍正趕到,急入寢宮問安。康熙告訴雍正自己病情日增之故。雍正含淚勸慰老父。這天,雍正曾一連三次進見請安。

當晚戌刻(晚上7~9點),康熙駕崩。

正在雍正“哀慟號呼,實不欲生”之際,隆科多宣佈康熙遺詔,胤禛承繼大統。雍正“聞之驚慟,昏僕於地”,誠親王等向雍正叩首,勸其節哀,雍正“始強起辦理大事”。

大行皇帝康熙的遺體被連夜運回大內。先此一步,雍正已在隆科多的護佑下提前馳回紫禁城,以哭臨大行皇帝梓宮。接着,皇城九門緊閉,隆科多親守朝闕,非有旨令即親王也不許入內,一直到二十日國喪。

十七日,諭皇四子雍親王胤禛繼位登極的康熙遺詔自宮中捧出。禮部堂官於乾清門外跪接,從中道捧至午門外,安於層臺上,張黃蓋。百官着素服,行三跪九叩禮,跪聽宣詔。宣詔畢,百官起立默哀,再行三跪九叩禮。禮部堂官將詔奉放於安龍亭內,又從中道出大清門捧至禮部,由禮部派員頒佈天下。

立儲看皇孫?康熙皇帝最喜歡的孫子並非弘曆

二十日,胤禛即位,免百官朝賀,詔告天下,以明年爲雍正元年。

而各種指斥雍正以陰謀手段矯詔奪嫡、謀父篡位的謠言,幾乎同時沸沸揚揚地傳佈開來,甚至遠播海外。康熙六十一年朝鮮使臣李混等回國後,報告朝鮮國王康熙之死、雍正即位的情況時說:“或稱祕不發喪,或稱矯詔襲位。內間事祕,莫測端倪。而至於矯詔,則似是實狀。”

在有關康熙之死、雍正即位的官方記載中,確有不能解釋的很多疑點。

首先便是“八人同受遺詔”的說法。

官方記載,康熙臨終有允祉、允祐、允禩、允禟、允礻我、允祹、允祥、隆科多八人,在病榻前同受命雍正繼位的遺詔,另有允祿、允禮、允禓、允禕在寢宮外等候。這確是雍正即位名正言順最有力的證據。然八人中,允禩、允禟已經不明不白地死去;隆科多已經被禁錮而亡;允礻我正在禁錮中;允祉、允祹,一個被革親王、一個被革郡王;允祐明哲保身唯求苟活;允祥正是雍正的心腹。沒有一個人可能出來對證。

“八人同受遺詔”正是出自雍正本人之口,從雍正對八人同受遺詔的不同說法,可以看出某些蛛絲馬跡。

“八人同受遺詔”,最早的版本是雍正七年(1729年)九月成書的《大義覺迷錄》,在這以前,從沒有過相同的記載。

雍正元年(1723年)八月,雍正在一篇上諭中說,康熙命他繼位,是在病危之時倉促間“一言而定大計”,並沒有一字提及“八人同受遺詔”的事。

在雍正五年十月的一篇上諭中,雍正纔開始說到諸皇子同受遺詔的情節,但也只是說:“皇考升遐之日,召朕之諸兄弟及隆科多入見,面降諭旨,以大統付朕,是大臣之內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並沒有具體指明是哪些皇子入見。

即便是八人同受遺詔的說法出臺之時,雍正仍一方面說,允禩、允禟久蓄邪謀、希圖爭位,若不是親受傳位遺詔,怎麼肯“俯首臣服於朕之前”?一方面又說,“皇考升遐之日,朕在哀痛之時,塞思黑(允禟。按:允禟後被雍正改名爲“塞思黑”。)突至朕前,箕踞而坐,傲慢無禮,其意大不可測,若非朕鎮定隱忍,必至激成事端”,“聖祖仁皇帝賓天時,阿其那(允禩。按:允禩後被雍正改名爲“阿其那”。)並不哀慼,乃於院外依柱,獨立凝思,派辦事物,全然不理,亦不回答,其怨憤可知”。這顯然反映出他們對雍正繼位全無思想準備,如已受遺詔,又如何會有此種表現?

當然,在雍正前後矛盾的敘述中,可能有兩種謊言:八人同受遺詔可能是假的;雍正所述塞思黑(允禟)、阿其那(允禩)在康熙辭世之日的反常表現,也可能是假的。後者,也有可能是雍正捏造事實、誇大其詞,以置塞思黑(允禟)、阿其那(允禩)於死地。

但又有以下疑點:

康熙病危之時,十萬火急召雍正進見。雍正從天壇齋所趕赴暢春園,爲什麼竟用了五個時辰(九至十個小時)?

假如在雍正進見康熙之前,已有八人同受遺詔,爲什麼在他進見之後十個小時,包括一日三次的請安,康熙僅和他談論病情緣起,並無一字提及傳位大事,八人之中也並無一人向他透露傳位遺詔之事,使他在康熙死後得知命他繼位的遺詔時,竟至“驚慟昏僕於地”?

爲什麼宣佈傳位遺詔時,除皇子外,只有康熙並不欣賞、也並非唯一皇親國戚及重臣的隆科多一人在場?

爲什麼雍正一即位,即迫不及待地殺掉康熙晚年經常傳達康熙旨令的近侍趙昌,而使全國震驚(據當時在京的傳教士馬國賢言)?即下令收回康熙所有的硃批諭旨,聲言“若抄寫、存留、隱匿、焚棄,日後發現斷不寬恕,定從重治罪”呢?

這些似乎都隱示雍正即位的不合法性,都隱示雍正的即位是一個陰謀。

那麼,雍正既背叛其父康熙的意志陰謀篡位、做了虧心事,便似乎埋下了他日後犯發心病的病根。

一輩子要強的雍正,不會將內心深處的“病根”告訴任何人。持有雍正篡位觀點的人,是從一些反常事件中,強烈感到了這一錚錚鐵漢內心中無可名狀的虛弱和恐怖,特別是只能由他自己一個人強忍獨擔的那種無助的虛弱和恐怖。

康熙生前居住的暢春園,是規模最大、最爲富麗堂皇的皇家園林。雍正即位後棄而不居,另撥鉅款營建圓明園,作爲自己經常居住的行宮。

熱河(今承德)避暑山莊,是北京以外、清朝的第二個政治中心,自康熙開始,幾乎所有的清帝,每年平均約有一半時間在那裏處理朝政,接受各少數民族王公貴族的朝覲,在那裏行圍打獵、摔跤較射、賽馬火戲。雍正爲皇子時也經常陪侍康熙前往避暑山莊。然他即位後直至去世的13年間,卻再也沒有去過一次避暑山莊。

京東馬蘭峪,是清入關后帝陵陵區所在,雍正祖、父——順治、康熙均葬於此。雍正則一反常規,不入祖墳,將自己的陵寢建在了數百里以外的京西易縣。這給他的子孫出了個難題——死後歸葬何處?最後乾隆帝立了隔代間葬兩陵的規矩,纔有了後來“清東陵”、“清西陵”之分。

雍正遠遠地避開了他的父親康熙。

雍正相信世上有鬼。他曾說:“鬼神之事即天地之理,不可以偶忽也。”“朕於天人感應之間,信之甚篤,知之甚明。”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鬼,在心中,按照“雍正奪嫡”的觀點,他正是做了虧心事,心中有鬼,方纔不敢也不能面對父親的亡魂。

與之對立的一種觀點,則認爲雍正並非“篡位奪嫡”,而是正常承繼大統。持有這種觀點的人(包括持有相反觀點的人),很輕易地批駁了以下數種雍正“篡位奪嫡”的說法:

一是改詔說。關於雍正即位,民間有一種流傳很廣的說法:康熙傳位遺詔上原來寫的是“傳位十四子”,雍正與隆科多勾結,將“十”字,改爲“於”字,成爲“傳位於四子”。經考證,此說屬明顯訛傳。清朝詔書向來用滿漢兩種文本,康熙辭世,事起倉促,遺詔用一種文本亦可理解,但這一文本恰恰是滿文。爲此,宣讀遺詔的鴻臚寺官員,還受過御史湯保等人蔘劾。滿文無法以上述說法進行更改,即算有漢文遺詔,改詔也不容易。清制,稱諸皇子時,一定要有一個“皇”字,如“皇長子”、“皇二子”、“皇十三子”,不能稱爲“長子”、“二子”、“十三子”。若將“十四子”的“十”,改爲“於”,則成爲“傳位皇於四子”,於理不通。況且清代“於”、“於”並不通用,“傳位於四子”當時應爲“傳位於四子”,以“十”字爲基礎,難以改成“於”字。後來清朝末代皇帝溥儀之弟溥傑也曾說過:“從當時情形看來,康熙即便有遺詔,也是用滿文寫的,不可能用漢文書寫。因此,所謂雍正把‘十’字改成‘於’字的說法是靠不住的。”

一是矯詔說。關於雍正即位,民間有另一種流傳很廣的說法:康熙臨終之時召哪一位皇子前來,便意味着將傳位於他。康熙本來是想降旨召十四阿哥允禵前來——當時十四阿哥允禵以大將軍王的身份,正在西部領軍進行平定準噶爾之戰,但這道聖旨被隆科多藏起來了,沒有發往西線。隆科多另擬了一道聖旨,即所謂“矯詔”,將四阿哥雍親王胤禛召到了康熙御榻之前,康熙一看來的是四阿哥,再召十四阿哥已來不及,生米做成熟飯,沒有辦法,只得將皇位傳給了雍正。經考證,此說法也屬明顯訛傳。清帝下旨有一套固定程式,康熙若想召皇十四子前來,應由內閣承辦,撰寫詔書,再由兵部經驛站發送至西線。隆科多既不是內閣學士,又不是兵部尚書,沒有可能隱瞞這一聖旨,矯旨召雍正前來。

一是下毒說。關於雍正即位,民間還有一種流傳很廣的說法:雍正毒殺了其父康熙。康熙本來已經痊癒,雍正進了一碗蔘湯,康熙喝完就死了。經考證,此說法仍屬明顯訛傳。康熙從不喝參湯,也從不贊成喝參湯。

持雍正正常即位觀點的人們認爲:

康熙病危,事起突然。即使他本來想傳位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遠在數千裏之外,傳詔、來京需二十八日,國不可一日無君,況諸皇子激烈紛爭,勢同水火,若康熙已逝而新君不至,天下豈不要大亂!以康熙的聖明,沒有可能在此時傳位十四子。於是,康熙十一月十三日病危時,倉促之間“一言而定大計”。

康熙偶感風寒,當日即發透了汗,病情確屬不重,然這並不能說明他一定死於非命。六十九歲高齡,久病之身的康熙,完全有可能因感冒引起其他病症,突然諸疾併發,不治而亡。

雍正齋戒期間,康熙將其召至寢宮。當天雍正三次進宮請安,這確屬非常行動,但非常行動是否有可能負有康熙的特殊使命?

康熙多年不準立太子。他可能如朝鮮使臣所云,將頭頂所掛念珠賜給雍正,對他說:“這是順治皇帝臨終時贈朕之物,今我贈你,其中之意,你自己體會得。”卻不會在身體感覺尚可之時,當面立雍正爲太子。既如此,康熙也有可能要求同受遺詔的八個人,在其死後再宣佈傳位旨意。

這些,一條一條反駁了“雍正奪嫡”的說法,昭示雍正是正當的合法繼位。

疑案,是康熙諸皇子儲位相爭的結果。

那麼儲位相爭、儲位相爭中的雍正,又是怎樣的情形呢?

康熙朝原有儲君。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十三日,康熙立嫡長子(皇二子)、正宮孝誠皇后所生的允礽爲皇太子。據說,皇太子“儀表英奇,天資粹美”。他通曉滿漢文字,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他嫺熟兵馬,八歲即可左右開弓;他精明幹練,二十歲即可代父處理朝政;他“騎射、言詞、文學無不及人之處”。

然而,太子的地位越來越尊崇,權勢也越來越大,臣以索額圖爲首,爲希圖將來的榮利,自然而然趨赴太子門下,結黨營私,成爲太子黨人,形成了朝廷以外的第二個權力中心。在特殊環境下長大並形成自己勢力的太子,日益驕橫,搶班奪權的急迫心情時有表露,甚至曾口出怨言:“古今天下豈有四十年太子乎?”

更嚴重的是,康熙甚至覺察到了太子及太子黨謀害自己、發動政變的端倪!康熙不得不採取果決行動,於康熙四十七年廢掉了太子。但爲制止諸皇子紛爭儲位,第二年,康熙重立太子。然而由於矛盾無法調和,康熙忍無可忍,又於五十一年再廢太子。

儲位虛懸,給諸皇子造成了爭位的機會。

雍正沒有機會。以排行論,雍正是老四,除皇二子允礽外,上面還有皇長子允禔、皇三子允祉;以才能、財力、黨羽論,下有皇八子允禩、皇九子允禟。

然而他們——皇長子允禔、皇八子允禩、皇九子允禟……太瘋狂、太性急了。

皇長子允禔背後,也聚集了一個“皇長子黨”,首領原來是允禔生母惠妃那拉氏之兄、權臣明珠。時有謠言:“要做官,問索三(索額圖)。要講情,問老明。”明珠被罷黜後,又有兩位外戚,即侍衛內大臣鄂侖岱、一等侍衛隆科多支援允禔。在廢太子之前,允禔自以爲按照“立長”的原則,皇太子非己莫屬。不料康熙在廢太子同時明確宣佈:“朕前命允禔保護朕之安全,並無立允禔爲皇太子之意。允禔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爲皇太子!”

允禔見自己爭位無望,轉而黨同皇八子允禩爭位。皇八子允禩在皇九子允禟等人的支援下,上躥下跳瘋狂結黨,其能量之大,甚至尚在拘禁之中,仍能與諸大臣暗通消息,控制廷議局勢。康熙下令廷議舉奏皇太子,諸大臣手心寫一“八”字,相互示意,結果滿朝文武均保奏皇八子允禩,書“八阿哥”於紙,全然不顧康熙曾不止一次說過,“八阿哥允禩向來奸詐”,“八阿哥到處妄博虛名”,如有一人稱道八阿哥好,“朕即斬之”!

皇八子允禩集團不能不受到康熙的唾棄。康熙爲允禩下了定論:“八阿哥系辛者庫(按:辛者庫的意思是“管領下食口糧人”,也就是內務府管轄下的奴僕。)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相面人張明德之言,即找人謀殺二阿哥,他想殺二阿哥未必不想殺朕!他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見朕年老,歲月無多,或者逼宮篡位,或者等朕死後、因曾有羣臣所保誰敢爭執,而自以爲萬無一失了!朕深知其不孝、不義行爲,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義絕矣!朕只怕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爲之興兵構難,逼朕遜位而立胤禩者。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歿已耳!朕深爲憤怒!特諭爾等衆阿哥,俱當念朕慈恩,遵朕之旨,始閤兒臣之理。不然,朕日後臨終時,必有將朕置乾清宮,而你等執刀爭奪也。胤禩因不得立爲皇太子恨朕切骨,此人之險,實百倍於二阿哥也!”

皇長子允禔因謀位無所不用其極而被禁錮高牆;皇二子允礽兩遭廢黜,成了一具政治殭屍;皇八子允禩露骨謀位,受到了康熙的唾棄,他們已與儲位絕緣,唯有向隅而泣。皇三子允祉年長有學識,卻無政治遠謀與行政才幹,並非康熙心目中的繼承人。

可能成爲康熙屬意的人選只剩下了兩個——皇四子胤禛(雍正)、皇十四子允禵。

雍正似乎有了機會。雍正於康熙十七年(1687年)十月三十日出生。像一切“真命天子”出生時的記載一樣,官書記載雍正之母“夢月入懷,華彩四照”,“誕生之夕,神光煜瀹,經久弗散”,然這樣的記載,卻掩蓋不了雍正之母家世的微賤。

雍正之母烏雅氏,在雍正出生時還沒有正式封號,翌年方被冊封爲“德嬪”。傳說,她並非康熙宮人,而是衛氏之妾,康熙偶見幸之,纔有了雍正。

雖然雍正出生後即爲貴妃佟佳氏領養,但他仍然彷彿自幼就籠罩一種與生俱來的自卑的陰影。這陰影使他的慾望反而比任何人都更加膨脹十倍;這陰影使他學會隱忍。

雍正習慣於冷眼旁觀與冷靜思考,動心忍性與斂氣自守。他提醒自己承認、也確實表現出絕無雄心大志,絕無力量參加爭位角逐,而把全副精力放在孝順父親、友愛宗親之上。

父親康熙和所有的皇子均不把雍正當作對手,也就是均不把雍正當作敵人。雍正便在“天下第一閒人”的招牌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最有效的奪位準備工作。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康熙開始對雍正另眼相看,稱讚雍正“能體朕意”,“可謂誠孝”。常令雍正代替自己參與祭祀活動、處理政務和宮中事務。據載,雍正曾代表康熙參與大祭二十二次,爲其他皇子所無。康熙晚年,經常臨幸雍正花園,由雍正陪同散心解悶,對雍正表現了不同尋常的情感。而且康熙尤其鍾愛雍正之子弘曆(後來的乾隆帝),稱其母爲“有福之人”。

然而,雍正仍然難說有了機會。“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雍正儘管多次被委以祭祀的大事,卻並未得到過康熙軍事上的重用。從這一點說,康熙似乎更中意於皇十四子允禵。

康熙五十七年,康熙破格任命貝子允禵爲撫遠大將軍,用正黃旗纛,親王體制,稱大將軍王,率師西征。出師典禮極其隆重,康熙親諭青海厄魯特各部:“大將軍是我皇子,確係良將,帶領大軍,深知有帶兵才能,故令掌生殺重任,爾等或軍務,或鉅細事項均應謹遵大將軍王指示……與我當面訓示無異。”

皇八子允禩嗣位無望,允禩黨人全數轉而倒向皇十四子允禵。他們稱道允禵“才德雙全,我兄弟們內皆不如”,“現今出兵,皇上看的也很重,將來之皇太子一定是他。”於是與允禵緊密勾結,聯成一黨,極大地增強了允禵的力量。

當然,也並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康熙將十四子允禵視爲皇八子允禩一黨,以允禵爲“行同狗彘之阿哥”,將允禵委以高位重權調出京師,一爲分散他們的力量,減少身邊威脅,一爲麻痹允禩、允禵之黨,緩和爭位的緊張局勢。

康熙臨終,在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雍正被派往天壇齋所備行南郊大禩,允禵遠在西線,兩個人均不在康熙近側。

於是有各種流傳的說法,於是各種流傳的說法構成了——疑案。

在各種說法中,有一種說法得到了較多人的贊同,這就是康熙因鍾愛其孫即雍正之子乾隆,而傳位雍正。乾隆帝自己對此深以爲然,晚年時多次說,小的時候,皇祖對他特殊眷愛,“已隱有託付之意”。朝鮮《李朝實錄》說得更明白,康熙去世後,朝鮮遠接使金遠迎接赴朝頒發訃告的清朝敕使時,從敕使“譯舌”(翻譯)口中得知:康熙皇帝在暢春園病劇,召閣老馬齊言曰:“第四子雍親王胤禛最賢,我死後立爲嗣皇。胤禛第二子有英雄氣象,必封爲太子。”(按:乾隆即弘曆爲雍正第四子。因雍正前二子早逝,故以乾隆爲雍正第二子。)

無論雍正,還是允禵,都不是康熙心目中“堅固可託”的理想人選,直到臨終前,康熙還在他二人之中舉棋不定。或許彌留之際,愛孫弘曆的形象總是在康熙眼前盤旋,使他終於下了決心:有條件地傳位雍正。這個條件,便是以其子弘曆(乾隆)爲皇太子。這一選擇,即對爭儲失敗的諸皇子也算有了公平的交代,表明了康熙既愛其孫,又愛其子的良苦用心。那麼,康熙這一重大決策爲何不見於官書記載,當事人雍正及大學士馬齊爲何也隻字未見透露呢?若從雍正的面子想,應該不難理解。

一位清史專家絕妙地評論:“康熙晚年諸皇子爭儲棋局可能將具有永久的魅力,它薈萃了中國古代政治權術的精華。而其中最動人心絃、最富戲劇性的,竟是以一枚過河小卒的出現,了此殘局。”

棋是需要人來下的,小卒過河,是高手雍正經過處心積慮的計算、佈置、鋪墊,在關鍵時刻下出的決勝一手。

康熙六十一年三月,康熙因諸子爭位、骨肉離間而整日心灰意冷、悲憤難當之際,雍正請老父臨幸他的圓明園,觀賞牡丹。在襲人的牡丹花香中,雍正爲老父引見了已十一歲、至純至誠、雍容聰慧的弘曆。彷彿不經意間,弘曆在百餘皇孫中脫穎而出,被康熙帶回宮中撫養,成爲康熙在孤寂晚年得到的唯一溫馨慰藉的掌上明珠。乾隆帝晚年透露,“皇考”雍正在一年前即有心安排了這一幕,此時從容“奏皇祖”,令他“隨侍學習”。

但是,這些均屬皇位繼承已成定局後的推測,特別是有利於既成事實的推測。上述諸如“八人同受遺詔”之類的疑點,並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

而且有的清史專家認爲:鍾愛幼年子孫是老人的常情,康熙晚年身邊經常有子孫陪侍,弘曆只是其中的一個,且陪侍時間較短,只有半年。有的子孫陪侍時間更長,也得到寵愛。如康熙幼子允祕、允禧均素爲康熙“所鍾愛”。孫輩中,康熙最爲鍾愛的應是廢太子允礽的第二子弘皙。時弘皙已經成人,作爲皇長孫,地位與衆不同,且他的人品才能,遠近稱讚。據朝鮮國使臣說:“皇長孫頗賢,難於廢立。或雲太子之子甚賢,故不忍立他子。”弘皙必定與康熙有一段更爲親密的關係,且賢名聞於異國。如果挑選儲君要考慮第三代繼承人的話,膺選者可能是成年的弘皙而不是童稚的弘曆。

況且,在繼位問題上也有可能發生非常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