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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魏晉崇尚清談?詳解魏晉崇尚清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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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魏晉崇尚清談?其實這是有社會原因的。魏晉時期,社會動亂不安,朝代更迭頻繁,文人們在朝代的變遷中創作的文學題材呈現悲劇性的基調,多表達生死、遊仙、隱逸的文學主題,來寄託對時代不幸的情感宣泄,下面小編帶來詳細的文章供大家參考。

這一時期的詩學擺脫了儒家禮教的束縛,信仰老莊思想,在玄學和佛學的融合下,士大夫們開始探索一種無爲、自然的政治生存模式,開啓了“清談”之風,形成了以“清談”爲榮的政治局面。

那究竟什麼是清談呢?其實清談的內涵在魏晉不同的發展階段中是不一樣的,本文將從人物品評、玄理之風、高雅之學三個方面來分析清談在不同時期的概念內涵,及其體現出的高雅政治智慧。

清談是選拔政治人才的主要方式

爲什麼魏晉崇尚清談?詳解魏晉崇尚清談的原因

在中國古代社會中,秦代以前均是世卿世祿的傳襲制任用官員,助長了統治階級的權力,加大了社會矛盾;到了西漢,劉邦認識到“養士”風氣的弊端,開始改革人才選拔制度,注重“清議”之風,以察舉製爲代表的選拔方式意在通過自上而下的舉薦有治國才能者,任用爲國家官員,打破了士族一統天下的治國局面。西漢滅亡以後,魏晉仍然沿襲這種政治選拔方式,以曹操爲代表的統治者推行“唯纔是舉”的政策,完善了以“九品中正制”爲標準的選拔人才方式,形成了以人物品評爲內容的清談。

這一時期的人物品評,更加註重被選拔者的道德品性和政治才能的實幹之才,也注重人物的姿容神情、風度才藻等與功利無關的審美才情,據《世說新語》記載,魏晉清談之品藻人物,非常看重人物的風姿神情,如《容止門》選拔嵇康時記載道:

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嘆曰:“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或雲:“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爲人也,巖巖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這則記載中,評價嵇康是“風姿特秀”,後用“蕭蕭”、“肅肅”、“巖巖”等雙音疊詞來形容嵇康本人的清爽,又用“玉山”、“孤鬆”、“松下風”等自然景物來比喻嵇康的神情風貌;自然中的孤鬆傲然挺拔,象徵嵇康的人品高潔;玉山高大威猛,象徵嵇康的氣宇軒昂。這種以詩性理趣爲主要特徵的人物品評,爲政治選拔提供了一定的依據,也爲文人做官開闢了路徑。

魏晉初期,官員的選拔方式主要通過“清談”,文人一旦通過清談的認可,就會得到做官的資格,這對文人來說是至高的榮耀。而這種官吏選拔任用制度,也促進了各類人才的成長,調和了封建社會的階級矛盾,鞏固了統治階級的政權,這是清談的初步發展階段。

清談是文人談論玄理思想,逃避黑暗政治的一種手段

魏太和初年(227)年,以荀粲、傅暇、何晏等爲代表的清談家在玄學、佛學思潮的影響下,開始注重清談的哲學性、藝術性,而淡化了品鑑人物、干預時政的清談風格,取之而來的是士人們對“玄”、“虛”、“自然”、“言意”的崇尚和迷戀,開始討論自然之真、人性之意、宇宙之深等哲理性的問題,在與人交談中找到人生的樂趣,據《三國志·魏書》記載:

粲諸兄並以儒術議論,而粲讀好言道,常以爲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然則六籍雖存,固聖人之糠祕。粲兄俁難曰:“《易》亦聖人立象以盡意,繫辭焉以盡言,則危言胡爲不可得而聞見哉?”粲答曰“蓋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今稱立象以盡意,此非通於象外者也,繫辭焉以盡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則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蘊而不出矣。”當此時能言者不能屈也。

這段記載中,描寫了荀粲對“言意”的偏愛,荀粲的言意多是以儒家經學爲中心的“立言”和以道家自然主義的“無言”,以及周易對儒道兩派言意觀的折中,以達到“忘言忘象、超言絕象”的哲學境界。這一玄理思想被當時的政治文人所推崇,尤其是在曹魏大臣何晏的推動下,魏晉清談被列入正始之音的發展中,確定了魏晉清談的理論建構,也促使清談更加註重審美追求和言談技巧,奠定了正始清談的崇高地位。

然而,到了曹魏後期,政治社會開始混亂,曹芳等皇帝荒淫無度、昏庸無能,使朝代走向沒落,司馬懿父子掌權後,開始大量誅殺異己,何晏、王弼、丁謐等清談大家也在這次爭辯中被殺害,官場上清談文人的消失也促使民間清談的發展,以阮籍、嵇康等爲代表的清談文人,因不滿司馬氏的統治,開始寄情山水,抒寫憂憤之詩,這一時期的清談風氣表現爲“對政治黑暗的逃避”,開始在田園中探討“哲理”的真諦。

如阮籍創作《詠懷詩》82首,這些詩中皆是政治感慨的記錄,他借自然之景抒發人生哲學之意,充溢了詩歌的玄理性,他在《詠懷詩》其一中寫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鑑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

阮籍在這首詩中刻畫了一個深夜睡不着,彈琴寧心緒的儒雅主人公,卻需要明月來照亮內心的堅貞、清風來吹散內心的苦悶,詩中的“孤鴻”、“翔鳥”均是自然之景,卻表達了作者因不滿司馬氏的統治、寄情山水的愁苦之情、道出了人生無常的無奈之意。

曹魏時期,由於正始文學的發展,也推動魏晉清談發展至高峯,出現了一批談言意、論哲理的文人雅士,他們貴爲朝中大臣,在統治者的支持下大力發展清談,是至高的榮耀;而到了曹魏後期,隨着司馬氏的掌權,社會的動盪導致清談之氣慢慢黯淡,卻主張了許多不滿司馬氏統治的文人隱居田園,抒發玄理之思,助推民間清談的發展,並藉此來逃避政治的黑暗,是清談發展的另一種形式。

清談本身就是一種雅正的文學樣式,深受社會的推崇

清談是文人的一種言說方式,他們通過語言表達來抒發社會見解、寄託人生情感,而魏晉清談更是以一種“口頭文學”的方式來談玄析理,體現社會發展、政治趨向,這本身就是一種新穎的文學樣式。中國文藝學理論泰斗童慶炳曾在《文學理論》中談到文學的概念,他認爲:文學是一種語言藝術,是話語蘊藉的審美意識形態。

而“清談”是文人士大夫之間交談的一種方式,他們對玄學的探討、佛學的理解所發表的語言,均蘊藉着文學之美,稱得上是一種雅正的文學樣式。魏晉清談通過文人間的社交,去探討人生哲理,更是豐富了我國的文學內涵,如《世說新語·言語》中寫道:

爲什麼魏晉崇尚清談?詳解魏晉崇尚清談的原因 第2張

謝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樂。即公大兄無奕女,左將軍王凝之妻也。

在這段記載中,謝安與家裏的孩子一起談論文學道義,實際上也是一種清談形式,謝安突然看到天空中下起雪了,就興致勃勃的問孩子們:“白雪紛紛像什麼?”,侄兒說像撒把鹽在空中飄落,侄女說像柳絮北風吹起!在這段對話中,謝安與孩子們講書論道卻談論起自然之景,謝道韞用“未若柳絮因風起”非常生動的賦予自然以靈動的魅力,情景交融、虛實共生。清談名士謝安和謝道韞的對話,透露着對自然之趣的把握,彰顯了清談的玄理性,更是展現了清談之語的對話性表達方式,賦予了清談文學栩栩的形象。

清談文學作爲一種口頭雅文學,它是貴族知識分子社交生活中的審美語言藝術,更是文壇領袖們對文學本質的追求,中國文學的源頭《詩經》是通過音樂和歌詞奏唱出來的,而文學發展至魏晉,是通過清談的方式交流出來的,清談吸取了漢代文學創作的“故哀樂之心感,而歌詠以聲發”的動感,在玄佛的靜態中綜合創作方式,創新成“寂然凝慮,思接千載”的動靜結合方式,文人對立而坐,在玄思和雅樂的薰陶之中“操千曲而後曉聲”,以清談的文學方式實現思想的碰撞,作品的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