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原名納蘭成德,一度因避諱太子保成而改名納蘭性德,清朝初年詞人。他的詞詞以“真”取勝,寫景逼真傳神,詞風“清麗婉約,哀感頑豔,格高韻遠,獨具特色“。那麼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納蘭性德的詞,一起來看看吧!
提到納蘭容若,我們最先想到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幽怨悽婉;是“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的寂寥思念;是“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的愛情誓言。
納蘭容若的詞在世人眼中是“清麗婉約,哀感頑豔”,是揮不去的相思與悽絕。是“明月多情應笑我”,是“有時斷腸處,淚偷零”;是“不及夜臺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可是納蘭容若除了是一個多情哀怨的詞人,亦是千古一帝的康熙皇帝御前一等侍衛,是風華絕代、文武雙全的一代英才。
他生於順治十一年,家世顯赫,自幼飽讀詩書,文武兼修。二十二歲時進士及第,在內閣學士徐乾學的指導下,主持編纂了一部儒學彙編《通志堂經解》,深受皇帝康熙帝賞識。被康熙留在身邊授三等侍衛,不久晉升一等侍衛,多次隨康熙出巡,還曾出使梭龍,考察沙俄侵略邊境的情況等。因此,邊塞的蒼涼悽清和遠離故土的寂寞鄉愁亦成爲他詩詞的另一個主題。
泠泠徹夜,誰是知音者。
如夢前朝何處也,一曲邊愁難寫。
極天關塞雲中,人隨落雁西風。
喚取紅襟翠袖,莫教淚灑英雄。
——《清平樂·彈琴峽題壁》
是誰在彈琴,那麼悅耳動聽?是知音嗎?原來是泠泠山泉的流動,水石相擊,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山林。極目遠望,關塞雄險,天高地遠,寥廓的天地間,人是那麼渺小與微不足道,就像古道荒原上的一粒沙塵。雖有山泉清泠,可終是知音難尋,只有漠漠風沙掠過,孤雁在西風中哀鳴。無奈只能喚來紅襟翠袖,不要讓英雄的熱淚輕易彈落。
邊塞那難以言明的寂寞與孤獨,在西風落雁中氤氳,他終是逃脫不了與生俱來的多愁善感。多少次跟隨帝王的腳步遠走塞外邊疆,遠離故土親人,知音故友皆不在身邊,滿腹心事無以爲訴,只能用詩詞來宣釋這份英雄寂寥的情懷。
黃雲紫塞三千里,女牆西畔啼烏起。
落日萬山寒,蕭蕭獵馬還。
笳聲聽不得,入夜空城黑。
秋夢不歸家,殘燈落碎花。
——《菩薩蠻》
再次來到塞外邊城,秋日的邊塞有着與內地迥異的蒼茫和遼遠。莽莽延綿幾千裏的女牆,在黃昏中透着一絲悽婉,無數寒鴉在女牆西畔盤旋哀鳴,更增添了一份孤寂與清冷。天色漸暗,遠山已經完全融入到昏黃的暮色中,獵馬在朦朧暮色中歸來,馬蹄聲聲,帶着遠方的清寒。
入夜,大地籠罩在一片悽迷月華之中,如薄煙淡霧般縹緲迷濛。瑟瑟秋風中聲聲胡笳傳來,悽悽切切,幽怨纏綿,本就愁緒滿懷的心,更是讓笳聲侵染的淒寒冰冷。一盞殘燈昏暗,燈花簌簌中搖曳着溫馨家園的夢幻,怕又是不眠夜,佳夢難尋,鄉愁難解。
已慣天涯莫浪愁,寒雲衰草漸成秋。
漫因睡起又登樓。
伴我蕭蕭惟代馬,笑人寂寂有牽牛。
勞人只合一生休。
——《浣溪沙》
身爲御前一等侍衛的他,常年跟隨皇帝左右,天涯路遠,家園望斷,妻兒日日難相見。
自以爲已經習慣了別離,不再會爲此傷懷,可是看寒雲衰草,暮雲低垂,他日的笑語歡聲又縈繞耳邊。登樓遠眺,但是隔着千山萬水,怎可能望得見愛妻的身影?曾經“讀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卻只能“夢來還隔一重簾”。
納蘭一生在追尋着自己的愛情,幻想着能“一生一代一雙人”,卻總是“相思相望不相親”。不知此時的他在思念着誰?是青梅竹馬的表妹,是琴瑟相和的盧氏,亦或是才華橫溢的江南藝伎沈宛?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顆經年漂泊的心,迫切地想要有一個可以休憩的港灣。
今古河山無定據。
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
滿目荒涼誰可語?
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
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
一往情深深幾許?
深山夕照深秋雨。
——《蝶戀花.出塞》
塞外軍營的訓練場上,號角聲聲,馬鳴嘶嘶,將士們橫刀立馬,雄壯威武地立於陽光中。在將帥的指揮下,來來回回地操練、拼殺。戰鼓震天,烽煙滾滾,遮天蔽日的黃沙在軍士們的馬蹄下升騰,壯闊中挾裹着蒼涼,決絕中透露着踟躕。
從古至今江山代代興亡更替,毫無定數,哪一代王朝不是轟轟烈烈而來,又風捲殘雲而去,只留下滿地的荒涼落魄。戰場慘烈的廝殺聲中,暗藏着無法排遣的悲傷與落寞。
秋風中紅葉如殘陽泣血,可越是紅得熱烈,凋零的腳步就越近。秋日的風,吹走了塞外荒原的煩躁,卻吹不去納蘭心中的憂愁。他本來才華橫溢、武藝絕倫,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縱橫沙場,報效國家,可未料成了帝王近侍,終日與君王相伴,難以像訓練場上的將士們一樣馳騁疆場。他日的納蘭或許只能像遠嫁的昭君,最終化爲黃昏路上的一座青冢。
身向雲山那畔行,北風吹斷馬嘶聲。
深秋遠塞若爲情。
一抹晚煙荒戍壘,半竿斜日舊關城。
古今幽恨幾時平。
——《浣溪沙·身向雲山那畔行》
深秋的傍晚,殘陽餘輝下,一行車馬向着雲山的那畔前行。北風呼嘯,吹斷了馬的嘶鳴聲,深秋的邊塞蕭瑟淒涼,讓人的心情難以平靜。
一抹晚煙嫋嫋升起,飄飄蕩蕩直指天際,像極了王維筆下那抹大漠孤煙,在渾圓卻無力的落日前,孤獨的飄散。面對着廣闊浩渺的塞外荒城,他的心中充斥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嘆:是思鄉懷故?是懷古傷今?還是憂國憂民?或者是兼而有之。
整個邊城的雲煙、落日、戍城堡壘,在他的筆下皆有了情,帶着絲絲清冷,透着滿目蕭瑟,就像他那顆憂思的心,漂泊無依,孤寂悽清。
塞外的風沙吹不散他心中的愁絲,長河落日也融化不了他滿目的哀傷。
都說“情深不壽”,不僅僅是愛情,亦是悲情,納蘭的憂思終使他難爲長壽之人,年僅三十一虛歲就魂歸黃泉,留下了衆多清麗哀婉的詩詞,讓後世人唏噓嘆惋。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