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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向杜牧示好,爲什麼杜牧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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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陽春白雪的詩人們也不能例外,比如唐朝的李商隱杜牧示好,爲什麼杜牧不睬他?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詳解其中原因,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介紹,接着往下看吧~

李商隱懷着忐忑心情向杜牧發去一首打招呼的詩,良久,杜牧沒有反應。難道“杜司勳”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意?李商隱並不氣餒,重又寫了一首,再次發給杜牧。“刻意傷春復傷別,人間惟有杜司勳”。沒錯,在我眼裏,你就是跟我一樣憂鬱的美男子。李商隱沒有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能給杜牧發消息了。

在唐詩的朋友圈中,杜牧是個很“高冷”的人。論出身,他可以秒殺其他一衆人等。京兆杜氏從晉到唐都是名門望族,當時有“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的說法,他的爺爺杜佑還是宰相。杜牧小時候住什麼樣的房子,“舊第開朱門,長安城中央”,京城內環豪宅,在市郊還有樊川別墅,頂級奢華裝修,杜牧就在那裏玩大的。

李商隱向杜牧示好,爲什麼杜牧不睬他?

不單是李商隱,任何人跟杜牧比,已經輸死在起跑線上了。杜牧如果能保持這個高富帥的水準到工作年紀,估計看誰都是拿鼻孔看的。

可惜有高富帥的身子,沒有高富帥的命。杜佑在他十歲時去世了,接着他的父親也過世了。沒了靠山,杜牧只得搬出別墅,生活水準一落千丈,差一點去街頭要飯了。

後來杜牧二十幾歲中了進士,一方面他的確有才且努力,另一方面也要得益於出身優勢。那時候考試流行名人推薦,誰能上榜往往是內定好的。別人都是想盡辦法求推薦求轉發,杜牧一出來,二十幾個朝中“大V”爭着給他當推手,最後給杜牧內定了一個第五名。有人跟主考官打小報告說杜牧這個人性格有點難搞,別錄他比較好,主考官卻說,杜牧就是殺豬的我也要了。人家可是某某人的孫子,即便某某人不在了,家族影響力還在那擺着。

杜牧有背景,但不喜歡經營算計,做官爬不上去,但是他情商不低,難得一輩子沒坐過牢,沒吃過大苦頭,這在於他知道什麼該提什麼不該提。杜牧所處的那個時代有兩大社會弊病,一是藩鎮割據,一是宦官專權。杜牧一直致力於反對藩鎮割據,寫了很多著名“社論”,但是從來不去碰宦官的事情。畢竟藩鎮問題再怎麼批評,是爲朝廷分憂,觸怒宦官是要掉腦袋的。

跟他同科進士有個叫劉蕡的,就沒有杜牧這種情商。劉蕡在當時是一個著名“公知”,直言時弊,腦殘粉很多,他應考時,一上來就對準宦官專權猛噴,雖然說得很切中要害,但是惹到了某些人,被“封號”了。這件事在當時鬧得很大,很多人出來爲他說情,甚至有人表示,我功名不要了,願意自毀前程,求皇上給劉蕡“解禁”。

這個有點理想主義的劉蕡,恰恰就是李商隱的恩師。

劉蕡後來成了“敏感詞”,只能在節度使府中做幕僚,委屈了一輩子,李商隱很爲他抱不平,在悼念他的詩裏寫道“平生風義兼師友,不敢同君哭寢門”。本來杜牧作爲同科完全應該站出來爲劉蕡說句話的,但他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提過。李商隱屌絲青年,很容易受到這種公知的煽動,不過因爲這個事情忌恨杜牧應該也不太可能,畢竟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你不想要功名,別人還想要。只是杜牧如果知道李商隱是“敏感詞”的學生,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迴避的想法。

不像李白和王維那樣總是緣慳一面,李商隱跟杜牧終於還是在某個特定的時節遇到了。那時,杜牧四十七歲,李商隱三十七歲,兩人都在長安爲官,杜牧是從六品上司勳員外郎,李商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尉,至少八品以下了。杜甫當年見李白是什麼樣的小輩禮節和粉絲姿態,李商隱對杜牧就在此基礎上再加一倍。

李商隱向杜牧示好,爲什麼杜牧不睬他? 第2張

當時杜牧正好寫了一篇碑文,叫《韋丹遺愛碑》。這個韋丹是那時公務員講新風樹典型推出來的一個“先進人物”,韋丹的事蹟報上來後,皇上點名杜牧據此去撰寫文章,在全國廣泛宣傳。這件事情不大,但是李商隱對此眼紅的要命。雖然都是進士出身,但杜牧學的是“政治經濟學”,李商隱是純“中文系”的,除了寫文章,沒什麼別的才能。

《韋丹遺愛碑》一出來,李商隱立馬上去點了32個“zhan”,還藉此爲由頭給杜牧寫詩,並且寫了不止一首,很明顯誠心想要結交這位老前輩,希望以後能夠提攜提攜他,給他一些發文章的機會。杜牧完全沒理李商隱,不僅沒理,有可能還把他默默“拉黑”了,在此之後,兩個人再沒來往。

杜牧高冷,但還不至於高冷到沒朋友,他跟當時的一些小詩人,像張祜、許渾、趙嘏關係都不錯,包括溫庭筠的東西他也給點過贊。至於爲什麼要“拉黑”李商隱,說到底,其實還是李商隱的情商問題。

情詩寫得好不代表情商就能高,李商隱寫了那麼多令現代剩女讀了都恨不得嫁給他的情詩,偏偏這兩首贈給杜牧的詩就寫砸了。

李商隱砸在哪裏?第一,他拿杜牧的名字講冷笑話。《贈司勳杜十三員外》開頭,他玩了一個文字遊戲,“杜牧司勳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詩。前身應是樑江總,名總還曾字總持。”拿人名字玩冷笑話,首先你得跟人家熟,否則會被覺得你丫有病啊。更要命的是,李商隱拿來作比的這個“江總”是樑朝一個沒節操的御用文人,好比你誇皇帝有文采說“陛下真有陳後主遺風”,誰會高興。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另外,李商隱打錯了小算盤。他贊杜牧“刻意傷春復傷別,人間惟有杜司勳。”杜牧其實不想當詩人,臨死前他把自己作品的十之七八都燒了。杜牧最喜歡做的事情其實是研究軍事,他在朋友圈裏曬的都是各種技術流戰爭分析,還註釋了《孫子》,恐怕心裏面住着一個諸葛亮。誇一個資深“軍事控”文藝小清新,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李商隱情商捉急遠不止於此,往外一層說,在朋友圈裏面,他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屬於哪一陣營的。“小李杜”躋身一線之前,唐詩朋友圈裏最“大咖”的兩個人是白居易和元稹,當時並稱“元白”。杜牧跟元白都不對路,還公開寫文章罵過他倆。一方面元白文人相輕,給杜牧的朋友下絆子,另一方面他們的“元白體”杜牧很看不慣,覺得“三俗”。

但是李商隱跟白居易很要好。元稹死的比較早,白居易沒了好基友,精神空虛,就跟李商隱走到一起,還說,我以後死了,要投胎做你兒子。結果李商隱生了一個兒子,真的取名叫“白老”。杜牧這麼討厭白居易、元稹的人,怎麼會喜歡李商隱。不知道李商隱是不是很傻很天真,完全不知道“罵戰門”的事,還是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再往外一層,涉及到政治立場方面,李商隱的情商簡直讓周圍所有人都爲他捉急了。在他們那個年代,有一個重要的背景,就是牛李黨爭。兩黨雖然不是競選執政,但也由於各種因素交替上位,當時的文人難免受黨爭影響,要麼認領其中一黨死忠到底,要麼就全身事外。李商隱倒好像沒有站隊意識似的,受了“牛黨”令狐楚的恩,又去做“李黨”王茂元的女婿,兩邊都有沾染,搞得兩面都不是人。

杜牧雖然無意於黨爭,但他跟牛黨黨魁牛僧孺私交甚好,明顯是近於牛黨的,至少沒跟李黨中人有什麼瓜葛。而李商隱結婚後就頂着牛黨“叛徒”的帽子,即便他不想給自己貼標籤,但估計也在不少人的黑名單上了,杜牧會怎麼看他,李商隱居然一點自覺都沒有。

這事,恐怕是李商隱這輩子辦的最尷尬的事了。原本這兩人完全可以私下有來往的,可惜一來,他們生不逢時。二來,他們身份相差懸殊。再者,就是白居易這座無形的大山。一個是白居易的腦殘粉,一個是白居易的高端黑,小李杜要想跟大李杜一樣做知己好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