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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兵足糧豐國力強盛,爲何僅僅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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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81年二月,北周靜帝禪讓於楊堅,北周覆亡。隋文帝楊堅定國號爲“隋”,定都大興城。公元589年南下滅陳朝,統一中國,結束了自西晉末年以來長達近300年的分裂局面。隋朝在政治、經濟、文化和外交等領域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隋朝兵足糧豐國力強盛,爲何二世而亡?

宮廷政變表面成功 勳貴隱患暗流涌動

公元581年二月,楊堅奪權稱帝建立隋朝。相較於其他朝代更迭,這是一次平和的皇位易主,只是在上層統治階級發生了權力爭奪,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社會動盪。當時的北周宇文氏統治集團有一些反對勢力,如北周宗室親王、地方軍政首腦。楊堅派兵在擊敗這些對手之後,大殺北周宗室和反對者,從而壓制了反對勢力。

不過,宮廷政變的結果是,這些反對勢力沒有經過一定程度的戰爭動盪或者說徹底洗牌,導致一些死硬敵對勢力沒有被徹底消滅或者震懾,威脅猶在,只能說暫時依附於隋政權,無時無刻不在私下串聯,一旦利益訴求得不到滿足,就會伺機而動。

再就是楊堅政變時,是有一些支持他的人,如高熲、李穆、楊林、楊素等。不過也會有一些各懷目的的“野心家”或者“陰謀家”參與其中,這些人在隋建立以後,都身居高位,是一些潛在的“定時炸彈”。這就註定了楊堅的隋朝在統治階級內部是不安定的,換作現在的說法就是一幫“三觀並不相同”的人暫時湊在了一起。

對於這種局面,楊堅本人肯定有所顧慮,畢竟他清楚,自己的這屆班子沒有經歷過疾風暴雨式的鬥爭教訓,缺乏同甘共苦、團結一致的精神。因此,楊堅本人“性猜忌,素不悅學”,並不擅長思想工作,搞好內部團結,而是通過高壓手段、嚴刑峻法來打擊懷疑對象。

在楊堅家庭內部,同樣充滿着各種矛盾和鬥爭,他與曾經給予大莫大支持的皇后獨孤伽羅的關係也是從志同道合到貌合神離。在父子之間,他同樣沒有處理好,廢太子楊勇、次子晉王楊廣、三子秦王楊俊、四子越(蜀)王楊秀、五子漢王楊諒兄弟之間的關係,從相安無事到父疑子忌再到手足相殘。而家庭成員們各自結援朝臣進行鬥爭的過程中,無疑加劇了朝臣間的鬥爭,更給了一些野心勃勃的權臣、將領以可乘之機。

軾父軾兄登基皇位

楊堅的五個兒子中,長子楊勇是爲太子,但次子楊廣是最有實力的,政治慾望是比較強的,他率軍抵禦突厥、揮師平陳,戰績頗豐,擁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政治資本。但在廢立太子一事上,隋朝內部也是分歧較大。當時的左衛大將軍五原公元旻諫曰:“廢立大事,詔旨若行,後悔無及。讒言罔極,惟陛下察之。”

此外,朝中元老高熲也同樣反對。而楊廣則有獨孤皇后、楊素、楊約、宇文述等人的支持。開皇二十年(600年),楊勇被廢,改立楊廣爲太子。支持楊勇的元旻等一君大臣被斬殺,高熲被廢,導致隋皇室內部統治集團嚴重分裂。直到仁壽四年(604年),隋文帝楊堅死後,楊廣才終於登上了皇帝寶座,當然他沒有忘記將廢太子楊勇這個宿敵賜死。

楊廣剛登基時意氣風發,前幾年還算是勵精圖治。在用人問題上,他跟楊堅不同,他似乎並不待見父親當年所重用的關隴貴族等既得利益集團,更傾向於啓用新人和江南之士。而且楊廣當年平陳之時,建功立業是在江南,後來自己又擔任揚州總管。因此,從當初反對他的高熲、元旻等人開始,他就逐漸排斥起那些難以駕馭和控制的前朝老臣了。

《隋書》記載,當時的楊廣對“朝臣有不合意者,必構其罪而族滅之”,支持他登上皇位的楊素就是其中之一,楊素有擁立之功,後來大權在握,恃功驕橫,開始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勢力,楊廣對其深恐不已,直到大業二年(606年),楊素憂懼而死。

《資治通鑑》卷181《隋紀五》中記載“隋室舊臣,始終信任,悔吝不及者,唯弘一人而已。”可見,這些隋朝老臣有很大一批並不被楊廣所信任和待見。

謠言四起 牆倒衆人推

即位後的楊廣有些自負膨脹,好大喜功,他陸續啓動了多項國家級工程,又連年對外征戰,引發了底層社會動盪,而他本人還不閒着,喜歡到處出差,年年出巡,這成爲政治對手攻擊的題材之一。大業七年(611年),王薄起義後,雖然大隋國內農民起義不斷,但還沒觸及隋煬帝楊廣的軟肋。在他看來,這些大大小小的農民起兵還不足以威脅他的統治地位,出兵高句麗繼續開疆拓土纔是國家要務。要說讓他心有不安的,唯有跟父親楊堅一起起兵的那些隋朝權臣勳貴們。

大業六年(610年),在黃門侍郎裴矩勸說下,楊廣決定用兵高句麗。但自大業八、九、十年三伐高句麗卻是連連慘敗,這成了隋煬帝事業、人生中的轉折點。皇帝至高無上的尊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而國內星羅棋佈的反叛之火,更讓他蒙受的奇恥大辱。大業九年(613年),負責糧草督運的禮部尚書楊玄感因備受猜忌,加之因其楊玄感之父楊素之事,他與楊廣結下了家仇,政見不同,家仇未報,於是楊玄感聯合了一批少壯派勳貴,趁楊廣遠征高句麗期間發動兵變,打開了勳貴集團反隋的序幕。

“聞達官子弟皆在玄感所,益憂之”,被戳痛了軟肋的楊廣迅速從高句麗戰場上撤兵鎮壓,將這次反叛鎮壓下去。但此後,楊玄感兵變把帝國上層的矛盾擺在了全國人民面前,客觀上推動了這種造反節奏的加快,楊廣的地主階級代理人的角色受到了挑戰。隋朝亂成了一鍋粥,全國上下都忙於造反,“白衣天子出東海”“李氏將興”等各種流言四起,使得楊廣變得疑神疑鬼,“發使四出,搜天下書籍與讖緯相渉者皆焚之”,對身邊大臣更加猜忌,懷疑人人都是楊玄感。

臥底潛伏的“李氏天子”

《資治通鑑》卷一百八十二《隋記六》中記載,大業十一年(615年)時,會有方士安伽陀言“李氏當爲天子”,勸帝盡誅海內凡李姓者。

這位“李氏天子”是誰呢?最初,楊廣也曾經冥思苦想過,到底是哪個姓李的想奪權,他懷疑的對象很多,因爲隋時李姓權威人士有好幾位。

楊廣最初懷疑的是將作監李敏。

李敏是北周名臣、柱國大將軍李賢的孫子,北周上柱國、隋幽州總管李崇的兒子,因“美姿容,善騎射,工歌舞弦管”,長年在宮中陪王伴駕,深得信任。大業十年(公元614年),楊廣三徵遼東時,李敏代替之前造反的楊玄感負責督運,因國內大亂沒能成功。此前,楊廣的父親“高祖夢洪水沒都城”,而李敏正好小名叫洪兒。

思來想去,楊廣就懷疑到李敏的頭上,曾要求他自殺,李敏恐慌不安,就多次找其堂叔李渾和堂兄李善衡私下商議,結果就把矛頭引到了李渾身上。李渾的父親是李穆,跟李敏的祖父李賢是兄弟,曾支持楊堅代周建隋,是大隋定策之臣,同樣是位高權重,榮寵至極。

李渾是宇文述的妹夫,當初李渾在宇文述的幫助下承襲了申國公,隋煬帝即位後,李渾屢次得到升遷,官至右驍衛大將軍。原來答應送一半國賦給宇文述,卻沒了動靜,二人從此結了怨。藉着這件事,宇文述不斷在楊廣面前吹風,讓人說李渾要造反。大業十一年(615年)三月,隋煬帝來了個一鍋端,把李渾、李敏、李善衡及其宗族裏三十二人全部處死,三族之內的親屬,都流放到邊遠地區。

楊廣的第二個懷疑對象是李密。

李密同樣出身勳貴世家,曾祖李弼是西魏八柱國之一、司徒;祖父李曜,爲北周太保、邢國公,後爲北周太師、柱國大將軍;父親李寬,隋朝上柱國,封蒲山郡公。李密曾任左親衛府大都督、東宮千牛備身。在楊玄感兵變中,李密星夜從長安趕赴黎陽,充當謀主。但兵敗後,李密一直遊蕩於江湖,隱姓埋名,四處躲藏。直到大業十二年(616年),翟讓的瓦崗軍起兵,李密又投奔翟讓,浮出江湖,並在後來奪取了瓦崗軍的絕對領導權。

楊廣的第三個懷疑對象是李淵。

衆所周知,“李氏當爲天子”這句猜測之言,最後被深藏不露的李淵給應驗了。李淵同樣是貴族出身,他的祖父李虎是西魏柱國大將軍,也是北周開國功臣;父親李襲封唐國公,出任安州總管、柱國大將軍。北周時期,楊堅後來承襲了其父楊忠的隋國公之位,擔任上柱國、大司馬。後來,唐國公李與隋國公楊堅分別娶了北周大司馬獨孤信(鮮卑人)的四女兒和七女兒。因此,李與楊堅是連襟關係,李淵也就成了楊堅的外甥,李淵與楊廣其實是姨表兄弟。

隋朝建立之後,李淵被任命爲千牛備身,13歲的楊廣被封爲晉王,官拜柱國、幷州總管。604年,楊廣登基,是爲隋煬帝,這時李淵任滎陽、樓煩兩郡太守。後來的形勢對楊廣逐漸不妙。大業十二年(616年),楊廣任命李淵與馬邑太守王仁恭反擊突厥南進。次年,李淵升任太原留守,全權負責北方地區的軍政事務,不過楊廣並不放心,派自己的心腹王威、高君雅充當了李淵的副手,實爲監視、牽制李淵。

對於楊廣猜忌“李氏天子”,李淵肯定知道他的處境。因此,李淵很是低調,一方面明哲保身,防着表弟隋煬帝的猜忌,使他在隋煬帝大殺李姓之人時可以保存自己;另一方面,他清楚自己的實力,並沒有着急起兵,在蟄伏中暗暗籌劃,積蓄力量,窺測時局,等待最完美的時機。

隋朝兵足糧豐國力強盛,爲何僅僅二世而亡?

隋亡的主要原因有幾點

隋亡於門閥

門閥和皇權的鬥爭自東漢以來開始,到兩晉時期尤盛,包括隋唐時期依然是皇族的主要對手。

總的來說,隋朝時期門閥勢力是可以影響到皇權的強大。楊堅廢九品,楊廣興科舉,也是和門閥正面對抗的標誌,科舉開闢了寒門的仕途通道,想法是對的,但時機不對,一來,那個時候書籍有限都是內部流轉,普通人根本沒有應試能力,所以即便科舉考試,絕大部分官源還是掌握在門閥手中;二來,新的政治人才還沒有成長,此時楊廣依然勢單力薄。所以從表面上看,科舉制度也拔擢了幾個寒門子弟,但他們其實不過是門閥制度的點綴罷了,權力依然壟斷在門閥手裏。

大隋初建時,雖然門閥勢大,但初建國家的風氣都比較清正,楊廣即位之初,就已經意識到了門閥對國家的危害。那時的楊廣大刀闊斧地革弊納新,但門閥大族們絕不甘心放棄既得的利益,他們把持住朝堂和地方,對於楊廣的種種安邦善政,要麼陽奉陰違,多方掣肘,要麼由重臣們聯手駁回,半強迫楊廣繼續施行對門閥們有利的亂政,很多政令推出後,最後只得尷尬地無疾而終。

時日一長,銳意改革的楊廣終於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不動,一切都無能爲力。世家大族們聯起手來,連皇帝也沒有辦法與之硬抗。楊廣雖然貴爲皇帝,但如果真地一意孤行,損害了整個貴族階層的利益,那他某天就會被一支突然而來的流矢射殺,或死於一杯毒酒,然後重臣們會擁立另一個宗室上位,並期待他給大夥帶來更多的實惠。

隋亡於內亂

這裏的內亂不是農民起義,由於我朝是農民起義起家,所以喜歡誇大農民起義的重要性,而且總是把複雜的朝代興替問題一概牽強地歸結於“民心所向”之類飄渺的原因,農民軍自身有着很大的侷限性,數量再多也是烏合之衆。從古到今,農民階級僅憑自身起義成事者只有朱元璋一例,還是主要依託於民族矛盾的推動力量。

隋末的動亂中,門閥自然是起兵的中堅力量,這裏我們不說隴西門閥,更多說的是家賊,也就是隋朝的各路藩鎮,他們有組織,有良好的後勤,有極強的政治號召力,手下還有各式各樣的人才,是一股完整穩固的政治力量。藩鎮麾下的軍隊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有些還是戍邊的勁卒,戰鬥力甚至比朝廷的野戰軍還強。而且他們熟知朝廷的各種優勢和弱點,選在朝廷最虛弱之時發作,在大隋背上捅下狠狠的一刀。

在隋末的藩鎮中,以王世充、羅藝、李淵三家爲最,最終李淵取隋而代。李氏門閥擁有龐大的人脈和半個河東道地盤,太原留守李淵手握關右十三郡的軍隊,是負責國家北部邊防的重臣,隋煬帝委派他在山西一帶防禦突厥。哪料到李淵居然勾結突厥,奉突厥可汗爲君,納貢稱臣,進獻美女,然後與突厥合兵一處,聯手入侵,殺向自己的祖國內部。

而江都通守王世充統轄的三萬江淮勁卒原本是大隋最精銳的武裝力量之一,楊廣死後他也擁兵一方,與李唐爭奪天下。這裏要重點說說羅藝,羅藝麾下的虎賁鐵騎是當時隋帝國野戰能力最強的部隊,雖然人數僅有五千,但戰鬥力極強。這五千具裝騎是由衛王楊爽親手練出來的精兵。

隋唐時最重門第,羅藝出身寒微,楊廣破例一手把他從軍中提拔起來,一直將羅藝視爲心腹,在楊爽死後又把這大隋最精銳的五千重甲騎兵交給他,封他爲虎賁將軍,更在財力和權限上給羅藝大開後門,造成了羅藝勢力的迅速壯大。楊廣將這五千虎賁作爲自己的王牌部隊,用這支兵馬威懾東塞諸胡,從來不肯輕易調動,就連三次討伐高句麗的關鍵性戰役都沒有捨得讓其隨行。

隋末楊廣欲調羅藝鎮壓時,羅藝異心已起決意要逐鹿中原,所以擁兵割據一方,不聽號令,以提防高句麗趁虛而入爲名,把柳城、燕、遼東這臨近三郡全部收歸囊中。一套具裝甲騎需要配備兩到三匹戰馬,還需要有大量的馬伕、獸醫隨軍,所以羅藝的這五千具裝騎耗費極大。

羅藝與朝廷反目後,沒有了朝廷援給,爲了養活這支鐵騎,把幽州治下颳得民不聊生,賦稅是其它地方的雙倍,不斷有傾家蕩產的百姓逃到它處,在羣雄割據的亂世中,治下的人口即意味着兵源和稅收,各路諸侯之間交手,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削減對方治下的人口數量。

羅藝所在的幽州地區比較貧瘠,供養具裝騎難度很大,最終令羅藝陷入了經濟、民心、人口之間的惡性循環,這也是他擁有天下至銳的具裝騎卻無法攻取天下,最終只能投入李淵麾下的主要原因。不過羅藝歸唐之後押寶李建成,爲了表忠,羅藝專門對李世民倨傲無禮,還多次與李世民發生衝突,二人矛盾很深。玄武門之變後羅藝便在貞觀初年打着爲舊主復仇的旗號起兵造反。兵敗之後,羅藝投奔突厥避難,途中被從人斬殺,當然這是後話了。

另一個要說的是楊玄感,隋末造反爭天下的不計其數,但楊玄感此次的叛亂卻是僅次於後來李淵造反的致命一擊。

楊玄感當時位高權重,因爲楊廣猜忌過楊素,隨即叛變,楊素的門生故舊遍佈朝堂,楊玄感在帝國的政治高層擁有不可估量的影響力。這樣一個根深勢大的重量級人物起兵反叛,爲其它高門大閥取楊家而代之立下了榜樣。

最後說的是宇文家,正是他們的反叛給楊廣的生命劃上了句號。《資治通鑑》中宇文智及話「主上雖無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竇賢取死耳」。可以看出,楊廣當時在全國仍然有很強的威望和號召力,大部分官員和軍隊仍然對其效忠,他仍有對大部分各地將領發號施令,並制裁逃亡將士的能力。

在隋末河南大亂後,楊廣久留揚州而不北歸長安,並非如那些醜化他的宣傳中所述,是自欺欺人地逃避,一心在揚州混吃等死,爽最後幾年。楊廣的想法非常清楚,他此時已經對剿平北方的叛匪失去了把握,北方的局勢太險惡了,突厥、高句麗、李淵、羅藝,還有不計其數的農民軍,個個都對洛陽形成威脅,與其在虎口戰戰兢兢,倒不如干脆駐蹕到比較安全的江都,這樣萬一北方的局面完全失控,還能像憑藉長江天險在江南保聚半壁江山,穩紮穩打,割據江東一隅。可惜一場意料之外的兵變打破了楊廣的如意算盤,宇文化及揚州兵變,大隋沒有亡於外敵和農民軍,卻毀於蕭牆之禍。煌煌大隋,竟然兩世而終,着實令人嘆惋。

至於之後宇文化及擁立煬帝之侄楊浩即位,鎮守河南的越王楊侗便在王世充等擁立下於洛陽稱帝,招瓦崗叛軍首腦李密爲太尉,討伐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敗於河南黎陽,於是毒殺楊浩,自立爲帝,過了一把皇帝癮,不久後兵敗被殺。這也是後話了。

隋亡於宗教

這個禍根是楊堅埋下的,楊堅繼承了北周的統治後就改變了周武帝宇文邕毀滅佛法的政策,而以佛教作爲鞏固期統治權的方針之一。他首先下令修復毀廢的寺院,允許人們出家,又令每戶出錢營造經像,京師及幷州、相州、洛州等諸大都邑由官家繕寫一切經,分別收藏在寺院及祕閣之內,從而天下風從,民間的佛經比儒家的六經多到很多倍。

可以說楊堅一生致力於佛教的傳播,僅僅是開皇十年時期,他所建立的寺院共有三千七百九十二所,在那時和尚算是一個超級吃香的職業了。楊廣時期,維繫佛教寺院等支出已經接近於洛陽工程+運河工程的支出了,當然,這只是原因中的一個。

隋亡於人口

古代土地承載都有一個極限,我們可以看看一組令人深思的數據:文景之治(人口1400萬)、光武中興(2100萬)、太康之治(1600萬)、貞觀之治(1300萬);秦末大亂(4000萬)、綠林赤眉之亂(6000萬)、黃巾之亂(5600萬)、隋末大亂(4600萬)

以隋朝爲例,人口的數量已經決定了大隋的滅亡不過是時間問題。大運河和三徵高句麗勞民傷財不過是加速了它的滅亡而已。沒有犯這些錯誤,或許4600萬人口時百姓還能支撐,大隋還能再挺上幾十年,等人口增長到五千六百萬再亡國。王莽時代的大騷亂,被史書解讀爲王莽暴政,卻無人提及:漢末百姓的人均耕地,已經不及漢初百姓的五分之一,沒有人可以在王莽的時代,做得比王莽更好。光武帝上臺時,王莽無法逾越的那座人口高峯在漫長的戰爭中早已消失。光武帝統一全國時,他的人口背景,又重新回到了文景之治前的水平,於是換成任何智力正常的人做了君主,都可以做出光武中興的政績。

貞觀之治也是一樣的道理,唐帝國只剩下不足300萬戶口,總人口已不及隋煬帝年間的四分之一,因爲人均土地的增加,讓原本失去土地的百姓重新得到了生活必須的生產資料,人均耕地大幅上升,對勞動力更是產生迫切需求。而且新朝初建,前朝的土地兼併被一掃而空,資源被相對平均分配,也是人均土地增長的重要原因。之後就是和平年底,人口大幅攀升,其實到了李淵統治末期,社會就已經安定了,而在貞觀八年的所謂盛世,也無非就是人口增長,百姓大多能吃上飽飯而已。

隋朝兵足糧豐國力強盛,爲何僅僅二世而亡? 第2張

煌煌大隋,竟然在正值鼎盛時突然崩塌,兩世而終,更在崩塌過程中造成戰亂不絕,百姓流離失所,人口折損千萬以上,這幕悲劇其實是各方面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當時的隋朝建立不過幾十年,之前歷經了南北朝時期的多年戰亂,各民族混雜,而且很多領土都是剛從平滅南陳、北齊所得,所以百姓的國家意識和愛國情節還並不濃重。加上楊堅是篡位得國,他和楊廣所施的一些政策又觸及了很多大貴族的利益,就更讓許多勢力心懷異志,只不過隱忍而不敢發而已,後來的宇文化及謀逆弒君便屬此例。當時表面看似強盛的大隋朝,私底下其實暗流涌動,根基談不上十分穩固。楊堅交到楊廣手中的,本就是一個隱患重重的帝國。

不過在楊堅和楊廣執政初期的種種善政之下,隋初一片欣欣向榮景象,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的凝聚力和百姓的認同感也大爲增強。但開國之初的飛速發展很快就到達了瓶頸期,進步速度開始減慢,而人口的迅速增長又造成了人均耕地不足,而門閥大族們日甚一日地兼併土地,更讓很多人徹底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生產資料,社會矛盾漸漸尖銳。而權貴門閥們也漸漸失去了剛建國時的樸素與自律,開始結黨營私,把持朝政政令,利用捐稅盤剝百姓,導致民間壓力日重,進一步加劇了底層人民的不滿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