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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祕:努爾哈赤與李成樑的真實關係究竟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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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青少年時代的清太祖奴兒哈赤,曾同明朝高級將領李成樑有過一段不同尋常的接觸。這就是努爾哈赤曾經作過李成樑的養子。傳說奴兒哈赤被明朝遼東將領李成樑收養,並當兵三年。這三年,使他的武藝大爲長進,刀、弓、劍、棍等都能嫺熟運用。與敵人接陣時,努爾哈赤表現神勇,常常瞬間便將敵人斬於馬下。這三年的軍旅生涯,成爲了努爾哈赤一生的重要的軍訓階段。這段經歷,後來演變成了一個近乎神話的傳說《關於罕王的傳說》。該傳說曰:

那時候明朝天下大災,各處反亂。罕王下山後投到李總兵(李成樑)的部下。李總兵見大罕(努爾哈赤)長得標緻可愛,聰明伶俐,便把他留在帳下,當個書童,用來伺候自己。

有一天晚上,李總兵洗腳,對他的愛妾驕傲地說:“你看,我之所以能當總兵,正是因爲腳上長了這七個黑痣!”其愛妾對他說:“咱帳下書童的腳上卻長了七個紅痣!”總兵聞聽,不免大吃一驚——這明明是天子的象徵。前些時候才接到聖旨,說是紫微星下降,東北有天子象,諭我嚴密緝捕。原來要捉拿的人就在眼前。總兵暗暗下令做囚車。準備解送罕王進京,問罪斬首。

總兵之妾,平素最喜歡罕王。她看到總兵要這般處理,心裏十分懊悔。有心要救罕王,卻又無可奈何。於是把掌門的侍從找來,與他商量這件事。掌門的侍從當即答道:“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定下計議,便急忙把罕王喚來,說給他事情的原委,讓他趕快逃跑。罕王聽說之後,出了一身冷汗,十分感激地說:“夫人相救,實是再生父母;它年得志,先敬夫人,後敬父母。”罕王拜謝夫人,惶急地盜了一匹大青馬,出了後門,騎上馬就朝長白山跑去。這時跟隨罕王的,還有他平常餵養的那隻狗。

罕王逃跑之後,李總兵的愛妾就在柳枝上,掛上白綾,把脖子往裏一套,天鼓一響就死了。據說滿族在每年黃米下來那天,總是要插柳枝的,其原因就在這裏。

第二天,總兵不見了罕王。他正在惶惑之際,忽而發現自己的愛妾吊死在那裏。李總兵立即省悟,頓時勃然大怒。在盛怒之下,把她全身脫光,重打四十(滿族祭祖時有一段時間滅燈,傳說是祭祀夫人的;因其死時赤身,爲了避羞,熄燈祭祀)。然後派兵去追趕,定要捉回。

且說罕王逃了一夜,人困馬乏。他正要下馬休息,忽聽後面喊殺連天,覺察追兵已到,便策馬逃跑。但是,追兵越來越近,後面萬箭齊發,射死了大青馬。罕王惋傷地說:“如果以後能得天下,決忘不了‘大青’!”所以後來罕王起國號叫“大清(青)”。罕王的戰馬已死,只好徒步逃奔,眼看追兵要趕上。正在危難之時,忽然發現路旁有一棵空心樹。罕王急中生智,便鑽到樹洞裏,恰巧飛來許多烏鴉,羣集其上。追兵到此,見羣鴉落在樹上,就繼續往前趕去。罕王安全脫險。等追兵走遠以後,罕王從樹洞中出來,又躲到荒草蘆葦中。他看見伴隨自己的,僅有一隻狗。罕王疲勞至極,一躺下就睡着了。

揭祕:努爾哈赤與李成樑的真實關係究竟是怎樣

追兵趕了一陣,什麼也沒有趕到;搜查多時,又四無人跡。於是縱火燒荒,然後收兵回營。

罕王一睡下來,就如泥人一般;遍地的大火,眼看要燒到身邊。這時跟隨他的那條狗,跑到河邊,浸溼全身,然後跑回來,在罕王的四周打滾。這樣往返多次,終於把罕王四周的草全部弄溼。罕王因此沒有被火燒死,但小狗卻由於勞累過度,死在罕王身旁。

罕王睜眼醒來,舉目四望,一片灰燼。跟隨自己的那隻狗又死在旁邊,渾身通溼。自己馬上就明白啦。罕王對狗發誓說:“今後子孫萬代,永遠不吃狗肉,不穿狗皮。”這就是滿族忌吃狗肉、忌穿狗皮的緣由。

罕王逃到長白山裏,用木杆來挖野菜、掘人蔘,以維持生活。在山裏,罕王想起自己在種種危急關頭,能化險爲夷,俱是天公保佑。想到這裏,罕王立起手中的杆子來祭天。同時又想起烏鴉救駕之事,也依樣感激,就在杆子上掛些東西,讓烏鴉來吃,是報答烏鴉相救之恩的意思。後沿習下來,遂成爲風俗。

後來,罕王帶領人馬下山,攻佔了瀋陽。

這個神話傳說曲折地反映了努爾哈赤青少年時代的際遇,含有形象的歷史印記,富有豐饒的神話色彩。這裏提到的“義犬救主”和“烏鴉遮樹”的傳奇故事,表達了滿族先祖矇昧時期的圖騰崇拜。義犬和烏鴉就是滿族先祖的圖騰。而大青馬的死難,則恰恰爲“大清”這個朝代的名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說。同時,滿族人在庭院內東南方豎立木杆,木杆上掛些吃食,以供烏鴉取食,俗稱索羅杆子,供祭天、祭神之用。這些滿族的風俗在這個神話傳說中,都得到了清晰合理的闡釋。

當然,努爾哈赤曾經爲明朝遼東將領李成樑當兵,在這裏也得到了證實。

歷史爲努爾哈赤的崛起提供了難得的際遇。努爾哈赤抓住了這個歷史的際遇。

那麼,努爾哈赤誕生時的天朝上國明朝,究竟是怎樣的呢?

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在一次戰鬥中被明軍無緣無故地誤殺了。這是努爾哈赤一生中遭受到的最嚴重的打擊。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在明朝嘉靖年間,建州女真大小有數十個部落。其中最大的部落是王杲部。王杲是建州右衛都指揮使,是遠近聞名的部落酋長。此人剽悍好鬥,有勇無謀。他依恃自己擁有千人左右的兵馬,就忘乎所以,屢次攪擾明國的遼邊。屠戮城堡,俘掠人口,搶奪財帛。如此種種,引起明廷震怒,明廷決定大軍征討。

王杲(gǎo,音稿)和覺昌安是親戚,是緊密的雙重姻親關係。覺昌安的長子禮敦之女嫁給了王杲之子阿臺,而覺昌安的第四子塔克世又娶阿臺之女爲妻。覺昌安同王杲聯姻的目的,是想得到強大的王杲的支持。

大敵當前,覺昌安權衡利弊,感到如果幫助姻親王杲,可能會遭到滅頂之災。於是,覺昌安就站到了明朝一邊,投在了明遼東總兵李成樑麾下,爲明軍報信帶路,征討王杲。明軍得到覺昌安的幫助,如虎添翼。而王杲失去了覺昌安,也就等於失去了覺昌安家族的六個兄弟,即等於失去了六祖,這在人心的向背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萬曆二年(1574年),明朝總兵李成樑統帥大兵數萬,攻打王杲。王杲戰敗,率部逃走。第二年,王杲被明軍追擊,逃到海西女真哈達部酋長王臺處,王臺將王杲擒獲,獻給了明廷。王杲在北京被明廷磔殺。

王杲之死,《清史稿王杲傳》有記載:

明軍購王杲急,王杲不敢北走,假道於王臺。邊吏檄捕送。(萬曆三年)七月,王臺率子虎兒罕赤縛王杲以獻,欄車至闕下,磔於市。王杲嘗以日者術,自推出亡不即死,竟不驗。妻孥二十七人爲王臺所得,其子阿臺脫去。阿臺妻,清景祖(覺昌安)女孫也。①

但是,逃走的王杲之子阿臺沒有死心,一直想替父報仇,並不斷襲擾明邊。萬曆十一年(1583年),已晉封寧遠伯的遼東總兵李成樑,又率大軍,攻打阿臺據守的古勒寨。明軍經過艱苦的攻堅戰,終於拿下了古勒寨,並殘酷地斬殺了阿臺等全部古勒寨的軍民。但是,在攻佔古勒寨的混亂中,明軍卻將與明朝無怨無仇的覺昌安和塔克世誤殺了。

阿臺之死,造成了努爾哈赤祖、父被明軍誤殺。這個事件的經過,《清史稿阿臺傳》記道:

阿臺居古勒寨,其黨毛憐衛頭人阿海居莽子寨,兩寨相與爲犄角。(李)成樑使裨將胡鸞備河東,孫守廉備河西,親率師自撫順王剛臺出寨,攻古勒寨。寨陡峻,三面壁立,壕塹甚設。成樑麾諸軍,火攻兩晝夜。射阿臺,殪。別將秦德倚已先破莽子寨,殺阿海。斬二千二百二十二級。景祖(覺昌安)、顯祖(塔克世),皆及於難。②

這一誤殺同尼堪外蘭很有關係。尼堪外蘭是圖倫城(今遼寧省新賓滿族自治縣湯圖附近)的城主,勢力不大,但很有心計。《大清滿洲實錄》詳細記載了努爾哈赤之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死難的經過,文曰:

滿洲國初,蘇克素護河部內圖倫城,有尼堪外蘭者。於癸未歲,萬曆十一年,唆搆寧遠伯李成樑攻古埒(古勒)城主阿太(阿臺),沙濟城主阿亥(阿海)。成樑於二月率遼陽、廣寧兵與尼堪外蘭約,以號帶爲記,二路進攻。成樑親圍阿太城,命遼陽副將圍阿亥城。城中見兵至,遂棄城遁。半得脫出,半被截困。遂克其城,殺阿亥,復與成樑合兵,圍古埒城。其城倚山險,阿太御守甚堅。屢屢親出遠城衝殺,圍兵折傷甚多,不能攻克。成樑因數尼堪外蘭讒搆,以致折兵之,罪欲縛之。尼堪外蘭懼,願往招撫,即至城邊,賺之曰:“天朝大兵既來,豈有釋汝班師之理?汝等不如殺阿太歸順。太師有令,若能殺阿太者,即令爲此城之主。”城中人信其言,遂殺阿太而降。成樑誘城內人出,不分男婦老幼盡屠之。阿太妻系太祖伯父禮敦之女。祖覺昌安聞古埒被圍,恐孫女被陷,同子塔克世往救之。既至,見大兵攻城甚急,遂令塔克世候於城外,獨身進城,欲攜孫女以歸。阿太不從,塔克世候良久,亦進城探視。及城陷,被尼堪外蘭唆使明兵並殺覺昌安父子。後太祖(努爾哈赤)告明國曰:“祖、父無罪,何故殺之?”明覆曰:“汝祖、父實是誤殺!”遂以屍還,仍與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復給都督敕書。③

以上所記,古埒城,即古勒寨;阿太,即阿臺;阿亥,即阿海。萬曆十一年,乃1583年。李成樑攻打古勒寨時,遭到阿臺軍民的頑強抵抗。久攻不下,損失慘重。因爲攻打古勒寨是尼堪外蘭挑唆的結果,李成樑怪罪尼堪外蘭,“欲縛之”。尼堪外蘭害怕被治罪,就表示要親自去招撫阿臺。尼堪外蘭來到古勒寨前,假意喊道:“你們不如殺掉阿臺,歸順明朝。太師有令,能殺掉阿臺的人,就讓他做古勒寨城主。”古勒寨人信以爲真,就殺掉了阿臺,投降了。然而,李成樑自食其言,將全城的人誘騙到城外,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掉。

先是,因爲阿臺的妻子是努爾哈赤的伯父禮敦的女兒,即覺昌安的孫女,覺昌安擔心孫女的安全,就同塔克世一起來到古勒寨救孫女。他們趕到古勒寨時,看到明軍攻寨甚急,覺昌安就隻身進入寨內,想要攜孫女出寨。塔克世在寨外等候良久,也入寨探視。結果明軍攻下城寨,“尼堪外蘭唆使明兵並殺覺昌安父子”。這是說,覺昌安及塔克世父子的被殺,是尼堪外蘭挑唆的結果。罪在尼堪外蘭。

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被誤殺,努爾哈赤悲痛欲絕。他憤慨地質問明國邊將:“我的祖父和父親沒有犯罪,爲什麼無故殺掉了他們?”明國邊將答覆道:“你的祖父、父親實在是誤殺,不是有意的。”並且,把其祖父、父親的遺體歸還給了努爾哈赤。同時,又將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賜予努爾哈赤,還賜予努爾哈赤都督敕書,任命他爲都督。其實,那時授予努爾哈赤的不是都督,而是襲任建州左衛指揮使。明國意圖用這個辦法對努爾哈赤予以補償,加以籠絡。

但是,努爾哈赤不服。努爾哈赤自感勢單力薄,打不過明國。他想找一個墊背的。於是,他想到了尼堪外蘭。他嚮明國邊臣問罪道:“殺我祖、父者,實尼堪外蘭唆使之也。但執此人與我,即甘心焉。”明國邊臣輕蔑地答道:“爾祖、父之死,因我兵誤殺,故以敕書、馬匹與汝,又賜以都督敕書,事已畢矣。今復如是,吾即助尼堪外蘭,築城於嘉板,令爲爾滿洲國主。”明國邊臣對努爾哈赤很是不滿,認爲努爾哈赤不知好歹。本來對你已經作了補償,還任命你擔任都督,你還是不滿意,還要懲辦尼堪外蘭,你父祖之死和尼堪外蘭有什麼關係?你要懲辦尼堪外蘭,我偏要提拔重用他。於是,就幫助尼堪外蘭建築了甲版(嘉板)城,還任命他爲建州諸衛的首領。

明國對尼堪外蘭的任命起了很大作用,建州諸衛的人都相信了,紛紛倒向了尼堪外蘭。甚至連努爾哈赤家族的其他五祖的子孫,也都“對神立誓”,要殺掉努爾哈赤,歸順尼堪外蘭。在這種形勢下,尼堪外蘭要努爾哈赤臣服於他。努爾哈赤倔強地說道:“爾乃吾父部下之人,反令我順爾,世豈有百歲不死之人?”努爾哈赤“終懷恨不服”。

揭祕:努爾哈赤與李成樑的真實關係究竟是怎樣 第2張

關於努爾哈赤之祖、父被殺之情節,《太祖高皇帝實錄》有更加詳細的記載。文曰:

癸未春二月甲申朔,先是蘇克蘇滸河部圖倫城,有尼堪外蘭者,陰搆明寧遠伯李成樑,引兵攻古勒城主阿太(阿臺)章京及沙濟城主阿亥(阿海)章京。成樑授尼堪外蘭兵符,率遼陽、廣寧兵二路進。成樑圍阿太章京城,遼陽副將圍阿亥章京城。城中見兵至,逃者半,被圍者半。遼陽副將許克沙濟城,殺阿亥章京。復與成樑合兵,攻佔古勒城。阿太章京妻,乃上伯父禮敦巴圖魯之女。景祖(覺昌安)聞古勒城兵警,恐女孫被陷,偕顯祖(塔克世)往救。既至古勒城,見成樑兵方接戰,遂令顯祖俟於城外,獨入城,欲偕女孫歸。阿太章京不從。顯祖俟良久,亦入城探之。成樑攻古勒城,其城據山依險,阿太章京守禦甚堅,數親出繞城衝殺。成樑兵死者甚衆,不能克。因責尼堪外蘭啓釁敗軍之罪,欲縛之。尼堪外蘭懼,請身往招撫。既至城,大呼紿之曰:“大兵既來,豈遂舍汝而去?爾等危在旦夕。主將有命,凡士卒能殺阿太來降者,即令爲此城之主。”城中人信其言,遂殺阿太以降。成樑誘城內人出,男婦老弱盡屠之。尼堪外蘭復搆明兵,並害景祖、顯祖。上聞之大慟,勃然震怒,往詰明邊吏曰:“我祖、父何故被害?汝等乃我不共戴天之仇也。汝何辭?”明遣使謝曰:“非有意也,誤耳!”乃歸二祖喪,與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復給都督敕書。上謂使臣曰:“害我祖、父者,尼堪外蘭所搆也。必執以與我乃已。”明使臣曰:“前因誤害,故與敕書、馬匹,又給都督敕書。事已畢,今復過來求我。當助尼堪外蘭築城於甲版,令爲爾滿洲國主矣!”於是,國人信之,皆歸尼堪外蘭。上同族寧古塔諸祖子孫,至堂子立誓,亦欲害上,以歸尼堪外蘭。尼堪外蘭又迫上往附,上曰:“爾吾父部下人也。搆明兵害吾祖、父,恨不能手刃汝。豈反從汝偷生?人能百歲不死乎?”自是恨益深。④

這個記載在時間上是準確的,即癸未春二月甲申朔,是1583年2月22日。在攻城的原因上是明確的,即是尼堪外蘭“陰搆明寧遠伯李成樑”,也就是尼堪外蘭挑唆李成樑的結果。而且,“成樑授尼堪外蘭兵符,率遼陽、廣寧兵二路進”,即尼堪外蘭在李成樑率領下,首先發起對古勒城的進攻。這就是說,整個攻城事件是由尼堪外蘭挑起的。由此,造成努爾哈赤的祖、父被誤殺,因此,努爾哈赤遷怒於尼堪外蘭是有道理的。

《大清滿洲實錄》和《太祖高皇帝實錄》,這兩份史料都明確地記載了努爾哈赤之祖、父被誤殺的原因和經過。這是官方史料的記載。這個記載同私家筆記的記載有某些不同。下面我們來看看私家筆記的記載。

1.管葛山人:《山中聞見錄》:“大清太祖諱努爾哈赤,興於開原塞下。用兵最強,所向無敵。以後漸並海西、建州諸部,遂成帝業。初,寧遠伯李成樑之誅阿臺(右衛指揮使王杲子)也,王臺(左都督加龍虎將軍)所屬建州部教場子塔失,並從徵阿臺,死於兵。塔失有二子,長即太祖,次速爾哈赤,俱幼,李成樑撫之。太祖即長,身長八尺,智力過人,隸成樑標下。每戰必先登,屢立功,成樑厚待之。太祖亦盡死力,成樑俾爲都指揮,領祖父遺衆。”⑤

2.管葛山人:《山中聞見錄》:“刑牲盟,均兩關敕,南關五百,北關四百九十九,差一,示右南關也。乃班師。詔增成樑歲祿五十石,賜諸將有差。初,清太祖贊畫成樑軍務在幕中。成樑使長建州,既以斬叛夷加都督,與南關埒。”⑥

3.王在晉:《三朝遼事實錄》:“先是李寧遠搗阿臺,夷其巢。努爾哈赤祖叫場,父塔失,並從徵爲嚮導。塔失,阿臺婿也。教場、塔失因兵火死於阿臺城下。奴方十五六歲,請死,成樑哀之。且虜各家敕書無所屬,悉以屬奴,奴雖得王杲敕。人多不服,乃結婚北關,以資其勢。勢漸強,事中國頗恭謹。”⑦

4.苕上愚公:《東夷考略》:“會建州夷酋奴兒哈赤與歹商約婚,亦頗借爲輔車。而奴酋方斬叛夷克五十,乞升賞。十七年竟予都督秩,以此遂雄長諸夷。初,奴兒哈赤祖叫場、父塔失,並從徵阿臺,爲嚮導,死兵火。奴兒哈赤方幼,李成樑直雛視之。”⑧

5.海濱野史:《建州私志》:“哈赤佟姓,建州支部也,祖叫場,父塔失,並從李成樑徵阿臺,死於陣。成樑雛畜哈赤。哈赤事成樑甚恭,顧爲人忍詬,多智,幼時已有異志,及長,以祖、父故,予指揮職,勢埒南關。”⑨

6.陳繼儒:《建州考》:“阿臺之婿曰他失,則奴酋父也;他失之父曰教常,則奴酋祖也。初,李寧遠誘阿臺於城下,襲而殺之。並殺其祖、父,而奴酋請死不暇。奴是時一孤豚腐鼠耳,寧遠請爵之以龍虎將軍。於是,號召東方。盡收各家故地,而奴始強;五百道貢賞入,而奴始富。”⑩

7.姚希孟:《建夷授官始末》:“當王杲之敗走也,成樑等以市夷頭目叫場等爲質,遣其屬物色杲,乃從王臺寨中得之,已又殺叫場及其子塔失……時奴兒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樑馬足請死,成樑憐之,不殺,留帳下卵翼如養子,出入京師,每挾奴兒哈赤與俱。”⑾

8.方孔炤:《全邊略記》:“初,哈赤祖、父叫場、塔失,並從徵阿臺,戰死。李成樑雛畜哈赤,及長,以祖、父殉國,予指揮,與南關埒。”⑿

9.黃道周:《清建國別記》:“先是,奴酋父塔失有膽略,爲建州督王杲部將。杲屢爲邊患。是時,李寧遠爲總鎮,誘降酋父,爲寧遠嚮導,討杲,出奇兵,往返八日而擒杲。酋父既負不賞之功。寧遠相其爲人,有反狀,忌之,以火攻,陰設反機以焚之。死時,奴兒哈赤甫四歲,寧遠不能掩其功,哭之盡哀,撫奴兒哈赤與其弟速爾哈赤如子……十六歲始出之建地。”⒀

以上九條私家筆記的記載,同官方史料記載的最大不同是,增加了關於李成樑同努爾哈赤關係的細節。諸如:1.塔失有二子,長即太祖,次速爾哈赤,俱幼,李成樑撫之。太祖即長,身長八尺,智力過人,隸成樑標下。每戰必先登,屢立功,成樑厚待之。太祖亦盡死力,成樑俾爲都指揮,領祖父遺衆;2. 初,清太祖贊畫成樑軍務在幕中。成樑使長建州,既以斬叛夷加都督,與南關埒;3. 奴方十五六歲,請死,成樑哀之。且虜各家敕書無所屬,悉以屬奴,奴雖得王杲敕。人多不服,乃結婚北關,以資其勢。勢漸強,事中國頗恭謹;4. 。奴兒哈赤方幼,李成樑直雛視之;5.成樑雛畜哈赤。哈赤事成樑甚恭,顧爲人忍詬,多智,幼時已有異志,及長,以祖、父故,予指揮職,勢埒南關;6. 並殺其祖、父,而奴酋請死不暇。奴是時一孤豚腐鼠耳,寧遠請爵之以龍虎將軍;7. 時奴兒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樑馬足請死,成樑憐之,不殺,留帳下卵翼如養子,出入京師,每挾奴兒哈赤與俱;8. 李成樑雛畜哈赤,及長,以祖、父殉國,予指揮,與南關埒;9. 死時,奴兒哈赤甫四歲,寧遠不能掩其功,哭之盡哀,撫奴兒哈赤與其弟速爾哈赤如子……十六歲始出之建地。

還可以就幾個問題行分析:

第一,關於年齡。以上記載的年齡,大體有:“俱幼”;“奴方十五六歲”;“奴兒哈赤方幼,李成樑直雛視之”;“成樑雛畜哈赤”;“時奴兒哈赤年十五六”;“李成樑雛畜哈赤”;“死時,奴兒哈赤甫四歲”。這些記載,顯然全都是錯誤的。努爾哈赤生於1559年,此事件發生於1583年,努爾哈赤應爲25歲。

第二,關於身份。此事件發生時,努爾哈赤到底是什麼身份呢?以上的記載:1.“俱幼,李成樑撫之”;2.“初,清太祖贊畫成樑軍務在幕中”;3. “奴兒哈赤方幼,李成樑直雛視之”;4. “時奴兒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樑馬足請死,成樑憐之,不殺,留帳下卵翼如養子”。其身份多數記載爲世事不知的可憐少年。但有一條記爲:“初,清太祖贊畫成樑軍務在幕中”,似乎記載努爾哈赤原來曾在李成幕中服務過。

第三,關於關係。李成樑同努爾哈赤的關係究竟如何呢?從以上記載看,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很好的,或說是很親密的。諸如:或“俱幼,李成樑撫之”;或“奴方十五六歲,請死,成樑哀之”;或“留帳下卵翼如養子”;或“撫奴兒哈赤與其弟速爾哈赤如子”。李成樑生於1526年,此時應爲58歲,長於努爾哈赤23歲。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形同父子是可以的。

第四,關於結局。事件結局努爾哈赤承襲了何種官職呢?或“指揮”,或“都指揮”,或“都督”。實際上努爾哈赤承襲的是“都指揮”職。

以上私家筆記記載的真實性究竟如何呢?這些作者幾乎全部是當時人或當事人。他們的記載,或爲親眼目睹,或爲親耳聽聞。著名清史學者謝國楨說:“王在晉《三朝遼事實錄》,邊事一時有一時代之不同,讀此最可見當日之情勢。”(謝國楨:《清開國史料考》,卷1,22頁。)《三朝遼事實錄》之作者王在晉,天啓二年(1622年)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經略遼東、薊鎮、天津、登萊。本書根據當時朝臣奏章邸報編撰而成,可補清朝官書之不足,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山中聞見錄》的作者管葛山人彭孫貽是明末清初時人。本書就是他的“友人佐遼幕者所記”,由彭公“據以成書”。羅振玉稱讚此書“記明季關外兵事頗詳”。此書史料價值,極爲珍貴。

據此,我們對上述私家筆記記載的真實性,應該不容置疑。那麼,爲什麼正史對此卻絲毫沒有涉及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清朝修史者不想讓其祖先同明朝的軍事將領李成樑有如此親密的關係,不想讓他們的祖先有這樣一個類似父輩的明朝人。因此,他們在正史中,就刪掉了關於此事的蛛絲馬跡。

揭祕:努爾哈赤與李成樑的真實關係究竟是怎樣 第3張

 那麼,努爾哈赤究竟同李成樑是什麼關係呢?

努爾哈赤十歲時,母親去世。《大清滿洲實錄》記載:“十歲時喪母。繼母妒之。父惑於繼母言,遂分居,年已十九矣。家產所予獨薄。後見太祖有才智,復厚與之。太祖終不受。”⒁這是說,努爾哈赤十歲時,遇到了人生的一個大不幸,母親喜塔喇氏病逝。繼妃納喇氏成爲了他的繼母。納喇氏對這個繼子“妒之”,待他不好,“寡恩”。因此,少年努爾哈赤沒有享受到正常的母愛,備受繼母的冷落。父親塔克世偏聽繼母的話,同努爾哈赤分居了,給努爾哈赤的財產“獨薄”。那年努爾哈赤才十九歲。這就等於將努爾哈赤推向了社會。當然,後來顯祖塔克世發現努爾哈赤不是等閒之輩,“有才德,復厚予之,上辭不受”。努爾哈赤可以自立了,不願意接受父親的關照。

但是,他在十五六歲的時候,曾被遼東名將李成樑收養,在其部隊當了三年兵。這是努爾哈赤人生的一大際遇。這三年,使他的武藝大爲長進,刀、弓、劍、棍等都能嫺熟運用。與敵人接陣時,努爾哈赤表現神勇,常常瞬間便將敵人斬於馬下。這三年的軍旅生涯,成爲了努爾哈赤一生的重要的軍訓階段。

努爾哈赤很擅長騎射,這是他的看家本領。據說,有一次,努爾哈赤巧遇一名騎手。這名騎手攜帶一把很漂亮的弓箭,引起努爾哈赤的注意。一打聽,原來此人就是棟鄂部赫赫有名的紐翁錦。紐翁錦遐邇聞名,擅長騎射。努爾哈赤派人將紐翁錦熱情地邀請到跟前,對他大加讚揚。然後,便手指百步以外的一棵柳樹,請他獻技表演。紐翁錦胸有成竹,安然下馬,沉着冷靜,舉弓搭箭,連發五矢。結果大失水準,三中兩失。所中的三矢,落點也上下不一。

努爾哈赤躍躍欲試,也連發五矢,結果五矢皆中,且落點相去甚近。從人見了無不喝彩,紐翁錦也大吃一驚。這個本領就是他在部隊裏學習來的。

撫順馬市是一個大集市,是明朝政府開設的建州女真與漢民族交易貨物的場所。明朝的山東、山西、河東、河西、蘇州、杭州等八路商人,都集中在撫順城貿易,特別是撫順城東的馬市,更是比肩接踵,商賈雲集。努爾哈赤在這個商業的大學校中,同漢族人、蒙族人、朝鮮人,都有廣泛而深入的接觸。他學習了他們的語言,學習了他們的風俗,學習了他們的文化。擴大了視野,增廣了見聞,開闊了心胸。更重要的是,他學會了漢族的文字,並閱讀了《水滸傳》《三國演義》等章回小說。書中的英雄人物、戰爭情節、名言哲理和歷史故事等,都如同一部部新鮮的教科書,給努爾哈赤稚嫩的心靈打上了深刻的烙印。這一切,爲他以後的安邦立業奠定了初步的基礎。

其實,努爾哈赤少年即有大志。這個祖、父被殺事件,成爲他心中永遠的痛。在事件後的三個月,他終於起兵攻打尼堪外蘭,邁開了其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努爾哈赤同尼堪外蘭爲敵,受明國猜忌,一時陷於內外孤立的險惡境地。努爾哈赤爲報父祖之仇,毅然起兵。

努爾哈赤起兵的過程,《大清滿洲實錄》記道:

太祖(努爾哈赤)欲報祖、父之仇,有遺甲十三副。遂結諾密納共起兵,攻尼堪外蘭。時癸未歲,夏五月也。太祖年二十五矣。有三祖索長阿第四子龍敦唆諾密納之弟鼐喀達(奈喀達)曰:“今明國尚欲助尼堪外蘭,築城於嘉班(嘉板),令爲滿洲城主。況哈達萬汗又助之。爾何故順淑勒貝勒(努爾哈赤)耶?”鼐喀達往告其兄。諾密納遂背約不赴。太祖乃起兵往攻之。尼堪外蘭在圖倫城預知,遂遣軍民,攜妻子,走嘉班。太祖兵不滿百,甲僅三十副(按:十三副),克圖論而歸。⒂

癸未歲,即明萬曆十一年(一五八三年)五月,努爾哈赤聯合盟友,舉兵攻打尼堪外蘭的圖倫城。這是努爾哈赤爲此後建立的後金國、大清國打響的第一仗,意義非同凡響。努爾哈赤的兵力很少,武器很弱。兵力不滿一百人,兵甲只有十三副。其盟友之一的薩爾滸城主諾米納(諾密納),竟然臨陣背約不赴,退出戰鬥。努爾哈赤不爲所動,仍然率衆攻打尼堪外蘭的圖倫城。他們憑藉勇敢的精神和旺盛的氣勢,居然攻下了圖倫城。尼堪外蘭臨陣懼戰,帶着妻兒偷偷地溜走了。攻下圖倫城後,努爾哈赤就返回了駐地。首戰告捷,大長了努爾哈赤的志氣,大滅了尼堪外蘭的威風。從此,努爾哈赤走上了統一女真的征程。

我們可以想象,李成樑曾經是努爾哈赤的軍事教父。

註釋:

①《清史稿》,第二二二卷,《王杲傳》。第三十冊,第九一二六頁。中華書局標點本。

②《清史稿》,第二二二卷,《阿臺傳》。第三十冊,第九一二六頁。中華書局標點本。

③《大清滿洲實錄》,第二六頁。

④《太祖高皇帝實錄》,卷1,頁4.

⑤管葛山人:《山中聞見錄》,建州,《先清史料》,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版。

⑥管葛山人:《山中聞見錄》,列傳,李成樑,《先清史料》,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版。

⑦王在晉:《三朝遼事實錄》,總略,建夷,《先清史料》,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版。

⑧苕上愚公:《東夷考略》,女直,頁5。

⑨海濱野史:《建州私志》,建志上,頁4。

⑩陳繼儒:《建州考》,頁3。

⑾姚希孟:《建夷授官始末》。

⑿方孔炤:《全邊略記》。

⒀黃道周:《清建國別記》。

⒁《大清滿洲實錄》,第20頁。

⒂《大清滿洲實錄》,第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