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第一季度，韓劇也“卷”了起來。前有與奈飛聯姻一舉斬獲將近9分高分的聚焦於社會熱點話題“未成年人犯罪”的《少年法庭》，現又有獨家放送的懸疑驚悚新片《豬玀之王》。同《少年法庭》一樣，《豬玀之王》也聚焦了一個社會熱點話題，並選擇了一種更加暗黑和聳動的表現方式，開局獲得了8分以上的成績，只可惜又一次陷入了“高開低走”的魔咒。
題材加分，節奏減分
近年來，只要是聚焦於社會熱點題材的現代劇，都容易被關注並寄予厚望。《豬玀之王》更是選擇了“校園暴力”這一棘手、隱祕卻非常容易令人深度共情的題材。同大多數的韓片一樣，《豬玀之王》也選擇了拆分“過去”和“現在”兩條時間線，讓觀衆們直觀地感受復仇之花的綻放過程。
但與大多數韓片不同的是，《豬玀之王》則選擇了更加暗黑、殘酷的19禁表現方式，讓受害者黃景敏因爲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遭迫害而分裂出“第二人格”，幫助或保護怯懦的主人格完成“復仇”。但是在觀看完目前更新的4集後，觀衆會有一個非常主觀的感受：暗黑、驚悚或血腥終究只是本劇吸引觀衆的一個噱頭，在酣暢淋漓的感官刺激後，對於劇情的延展沒有任何幫助。
《豬玀之王》無論使用非線性敘事、驚悚血腥的“障眼法”、故弄玄虛的cult風隱喻，都無法掩飾其故事本質簡單甚至單薄的事實，無法美化或修飾一個沒有跳脫出傳統敘事框架的復仇故事。
所以，《豬玀之王》用很大的篇幅去透視了當事人的心理。依然深陷深淵的黃景敏仍在痛苦中掙扎，看似走出了“深淵”來到了“光明”的鄭鍾碩卻也需要面臨道德審判所導致的“溺水感”。這種痛苦的感覺同樣也會蔓延到屏幕外的觀衆身上，爲這個單薄又尋常的復仇故事增添一些“深度”或者感染力。
但是無論“皮膚”做得多花哨，內容單薄，仍然是讓《豬玀之王》與“佳作”漸行漸遠的致命要害。影片改編自同名的韓國首部受邀戛納放映的驚悚動畫片，已經可以證明其原作的價值。但是動畫短篇的優勢在於敘事集中，隱喻密集，從設喻到解喻的全過程都完全符合觀衆的耐心和期待，自然而然會成爲一部有頭有尾的完滿作品。
但電視劇的差異在於，由於片長和製作需求，所以“講故事”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在第一集的敘事中隱藏祕密，一層層抽絲剝繭，將可以用一兩句話就闡明的真相延展成自我救贖，或許還可以被評爲“敘事冷冽剋制”。
但後續的3集仍然襲承這種緩慢的敘事節奏，只會讓觀衆覺得導演缺乏調度和講故事的能力。明明三兩句話就能說明的劇情，非要拍成4個50分鐘。前期用視聽語言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懸疑和驚悚氛圍被拖沓的節奏毀於一旦，讓復仇成功的“爽”感，流於了令人昏昏欲睡、壓抑、窒息的形式。
人物刻板，故事難以區分
雖然足夠暗黑和殘酷，但《豬玀之王》依然沒有跳脫出傳統韓式懸疑驚悚片的框架。社會黑暗、階級差異、人性、原罪、逐利輕情的標準暗黑現實向的設定配置沒有缺席。也依然有熟悉的開局高能、黑白兩面、雙重人格、反差塑造那一套。所以在“舊瓶”的限制下，觀衆對於“新酒”的期待值也越來越高，只可惜，《豬玀之王》還是沒有交出一份具有突破性的答卷。
人物設定刻板，是《豬玀之王》最大的短板。很多有經驗的觀衆在第一集就已經可以看出男主黃景敏木訥“老實人”外表下隱藏的“瘋批”一面，並看出了黃景敏同時具有的“豬狗”兩個人格。所以後續黃景敏做出的一系列變態的復仇和反殺行爲，都缺乏“驚喜”。
另外一名已經成爲了刑警的男主鄭宗碩的人設複雜性和層次性略高於黃景敏。明明已經站在“光明”裏，卻又不得不面對黑暗的往事，導致道德準繩和主觀情緒的差值一直在磨損着他最後一道心理防線。鄭宗碩和黃景敏就如同《白夜行》中的雪穗和亮司，分別在光明和黑暗中追尋自我救贖。所以後續鄭宗碩會不會迫於壓力墮入黑暗，也成爲了本片爲數不多的一個看點。
但是此外，《豬玀之王》中的“惡人”們就顯得非常刻板。目前出場的兩位霸凌黃景敏的“反派”將一種無緣無由的、純粹到令人疑慮的“惡”毫無磨損地帶到了成人時期，並且他們的身上除了尋常的刻板階級印象以外，看不到任何社會性的、普適性的烙印。
同時，女主姜警官在目前的4集中幾乎淪爲了“鑲邊女主”。只呈現出了冷麪、認真、負責的“工作狂”形象，沒有看到她在除了警探之外的其餘人格魅力，甚至沒有看出她在性別和感官平衡之外的任何被設定爲女主的意義。
所以在目前的4集中，《豬玀之王》呈現出的幾乎是“爲了恐怖而恐怖”、“爲了血腥而血腥”、“爲了復仇而復仇”、“爲了成爲壞人而成爲壞人”的單調景觀。和其餘尋常的B級片相比，沒有任何辨識度。
隨後8集，漸入佳境還是不聞不問?
當然，相比於前兩集的慢節奏和平庸，第三、四集有些“漸入佳境”之意。在刻板的犯罪之外，越來越多的故事線被展開，而男主悲劇和反社會人格的成因也被逐漸抽絲剝繭地析出。一個比較生動的故事網正在徐徐展開。
至少比安正熙更加“高級”的霸凌犯姜敏浮出了水面，不作爲的老校長也成爲了黃景敏的目標。相比於刻板的犯罪，更多的社會性剖析加入到了劇集中。所以劇集的評分也從7.8分回升到了8.1分。
但是這些《豬玀之王》敘事和設定的硬傷，讓略微的佳境也似乎缺少了“迴天之勢”。除了人設和節奏外，《豬玀之王》的另一硬傷就在於視聽語言的格局太“小”。翻看評論區，有不少觀衆都覺得鏡頭給得很“怪”。因爲缺少了電影的畫幅和氛圍，這些越軸以及非常規的鏡頭只會給人一種跳脫感。
此外，劇集中多數塑造恐怖氛圍的鏡頭都給人一種“別人玩剩下的”拾人牙慧的既視感。無論是犯罪現場有指向性的血書，還是帶着動物面具的雙重人格，或是潛意識中被衆人扼住脖頸的窒息感。
就連目前劇集中最具有視覺刺激力的一幕——安正熙的屍體以贖罪的姿勢被釘在自家牆上，都沒有應該呈現出的戲劇性和震撼力，反而因爲場景空間的限制顯得有些侷促。可以說，在視聽語言的角度，《豬玀之王》只達到了“暗”卻沒有達到“暗黑”的程度，平平無奇，令人嘆惋。
所以，如果正在經歷劇荒，《豬玀之王》至少可以是一個不錯的打發時間的替代品。至少邏輯可以自洽，題材有點東西的中上等作品。但是離真正可以在人心中留下印象，值得花時間去品鑑的佳作，還有一段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