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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會爲救亡之良藥——全國掀起速開國會請願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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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3月10日,湖南首先派代表雷光宇赴京上書請願速開國會。請願書由憲政講習會楊度親自起草,紳商學界四千餘人簽名,呈送督察院代奏,要求清廷於一二年內召開國會。

同月,河南省各府縣立憲派代表在省教育會集會,討論請願速開國會。憲政講習會的熊範輿在會上發表演說,指出“國會一旦不成,即政治無從整理。吾豫宜急起從湘人後,速開全省大會,推舉代表入京請願”,得到與會者贊同。請願書由在籍翰林院編修王安瀾主稿,編修蔣艮領銜,簽名者五千餘人,推舉代表胡汝霖、楊懋源赴北京都察院呈遞。

6月16日,江蘇寓滬士紳在新開醬園衚衕法政講習所召開會議,朗讀並逐句解釋請願書稿,獲與會者一致同意。廣東、江蘇、安徽、直隸、奉天、吉林、山東、山西、浙江、江西、福建、貴州等省立憲派發動了聲勢浩大的簽名請願活動。除江西、福建、貴州等省未及派代表入京外,多數省份又紛紛派代表進京上請願書,或要求兩三年內召集國會;或要求一年以內即開國會。

此外,湖南省女界單獨上速開國會請願書,北京八旗士民亦簽名上書請開國會。黑龍江巡撫程德全,兩江總督端方,河南巡撫林紹年,駐外使臣孫寶琦、胡惟德、李家駒等也電奏請開國會。

國會爲救亡之良藥——全國掀起速開國會請願高潮

要聞內幕:速開國會請願運動始末

20世紀初,追隨康有爲、梁啓超的原改良派成爲立憲派,他們順時應勢,認爲只有改良專制主義的政權結構,速開國會,頒佈憲法,實行君主立憲,才能“安上全下”,消弭革命,抵禦外侮。於是將立憲作爲政治目標,在國內外同時發起宣傳攻勢,要求清廷實施憲政。

清廷鑑於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勢,爲應對日益發展的革命形勢,維護搖搖欲墜的統治地位,1905年12月2日詔命鎮國公載澤、戶部侍郎戴鴻慈等五大臣出使東、西洋各國考察憲政,1906年9月1日頒佈上諭,宣佈“仿行憲政”。

清廷宣佈“預備立憲”,使立憲派欣喜若狂,抓住了開展立憲運動的依據,一時間成立了七十多個鼓吹立憲的憲政團體,其中影響較大的有:上海鄭孝胥爲會長,張謇、湯壽潛爲副會長的“預備立憲公會”;東京梁啓超、蔣智由、徐佛蘇等發起組織的“政聞社”(1908年1月,政聞社本部遷回上海);東京楊度、熊範輿發起成立的“憲政講習會”(又名憲政公會)等。這些團體的共同目標,是要求清廷召開具有制定法律、監督政府職權的國會,建立有實權的責任內閣。當他們發現清廷並無立憲誠意,只不過是“假立憲之名,以行專制之實”時,則聯合起來,採取“匍匐都門,積誠馨哀”,迫使清廷真立憲的方式,發動了速開國會請願運動。

速開國會請願運動分兩個階段。1908年夏季形成高潮的請願運動是爲第一階段。

速開國會請願運動由“憲政講習會”首發。早在1906年冬,楊度就在《中國新報敘》中提出:“立憲之事不可依賴政府,而唯恃吾民自任之。”1907年9月25日,憲政講習會派熊範輿、沈鈞儒、恆鈞、雷光宇等人赴京,將有一百餘人簽名的第一份要求速開國會的請願書呈送都察院代奏。指出:“國家不可以孤立,政治不可以獨裁,孤立者國必亡,獨裁者民必亂。”中國今日正處在“存亡危急之秋”,外部列強環逼,內部革命蜂起,非開設民選議院,使萬機決於公論,政權廣及齊民,則獨裁之弊不除,內亂之源不塞”。“恐三數年後,燎原莫救”,要求清廷“於一二年內即行開設民選議院,俾全國人民得以勉參國政,協贊鴻圖,同德一心,合力御外”。

此請願書引起極大反響,召開國會成爲社會熱門話題。國外留學生、華僑等紛紛上書或致電清廷,要求速開國會。國內憲政講習會根據地湖南首先派出代表赴京上書,帶動各省立憲派發起請願簽名運動,逐漸形成了全國性的速開國會請願運動。1908年3月以後,河南、廣東、江蘇、安徽、直隸、奉天、吉林、山東、山西、浙江等省陸續派代表赴京上書,要求速開國會。“政聞社”、“預備立憲公會”、“憲政講習會”還在上海聯合發起組織“國會期成會”。

預備立憲公會副會長張謇以預備立憲公會名義,於5月致函湖南憲政公會、湖北憲政籌備會、廣東自治會及河南、直隸、山西、安徽、四川、貴州等省立憲派頭面人物,商約齊集北京,懇請清廷速開國會,將速開國會請願運動推向高潮。

各省紳、商、學界代表紛紛赴京,請速開國會。湖南代表首先到京,二次請願,簽名者達一萬多人,且催問都察院何以不將雷光宇代表全湘士民撰寫的請願書轉遞清廷。隨後,河南、江蘇、安徽等各省請願代表接踵而至,請願書雪片似地投入都察院。

5月30日,預備立憲公會鄭孝胥、張謇、湯壽潛等聯名致電清憲政編查館,稱:

今日時局,外憂內患,乘機併發,必有旋乾轉坤之舉,使舉國人心思耳目,皆受攝以歸於一途,則憂患可以潛彌,富強可以徐圖。

開設國會一事,天下觀瞻所繫,即中國存亡所關,非宣佈最近期限,無以消弭禍亂,維繫人心。空言預備,則成功難。近聞有主張十年、二十年者,灰愛國者之心,長揭竿者之氣。

切願王爺、中堂、宮保上念朝事之艱,下順兆民之望,乘此上下同心之際,奮其毅力,一鼓作氣,決開國會,以二年爲限。

7月17日,清廷查禁積極鼓動請願運動的政聞社,企圖殺一儆百。但請願之勢不可擋,直隸、京師、八旗代表連日上書:北京工商各界一千餘人,公推電燈公司經理馮公度領銜,派孫毓文等遞交請願書,要求“定期三年,召集國會”;八旗一千六百餘人以旗人“世受國恩,身經國難,對於國事有應盡之天職”,由恆鈞領銜,派常文、黃容惠遞交請願書提出“三年召開國會”;直隸派溫世霖、孫洪伊等遞交請願書一千餘人簽名。安徽、吉林、山東、浙江、山西請願代表接連至京:安徽請願書一萬餘人簽名;吉林《要求國會啓》四千六百六十八人簽名;山東請願書一千餘人簽名,稍後登州、萊州、青州各處又有數千人簽名,擬作第二次上書;浙江省請願書八千餘人簽名,其中八百多爲老年人,還有五百多爲天主教徒;廣東省請願書一萬一千餘人簽名;山西請願書兩萬餘人簽名。在京山西籍官員驅車乘轎,往正陽門車站迎接本省代表,聲勢頗大,轟動京師。已遞請願書的各省代表,再聯合上書憲政編查館。

國會爲救亡之良藥——全國掀起速開國會請願高潮 第2張

在此情勢下,清廷一些封疆大吏、駐外使臣如陳夔龍、端方、孫寶琦等也先後上奏朝廷,要求速開國會,或者速定開國會的期限,以免人心沸騰。等等。

7月22日,清廷批准憲政編查館擬定的《各省諮議局章程及議員選舉章程》,規定:“諮議局欽遵諭旨,爲各省採取輿論之地,以指通省利病,籌計地方治安爲宗旨。”諮議局通過的議案報該省督撫認可生效。如“所決事件有輕蔑朝廷情形者”,“有妨礙國家治安者”,“督撫有權奏請解散”諮議局。

此後,各省立憲派開始忙於籌備諮議局議員的選舉活動,將請開國會之事暫行擱置。

思考歷史:清末立憲派與立憲思潮

清末立憲派是20世紀初出現在中國政壇上的一個政治羣體。在海外的代表人物主要是康有爲和梁啓超。戊戌變法失敗後,康、樑受清廷通緝,逃往國外,在華僑中建立保皇會,以“保皇”、“立憲”、“反對革命”作爲政治綱領及活動的中心內容。在國內的代表人物多是大型商辦企業、路礦公司的資本家及與官方在政治、經濟上密切聯繫的知名紳士,如創辦大生紗廠和通海墾牧公司的張謇、浙江鐵路公司經理湯壽潛、湖北鐵路協會首腦湯化龍等。

1901年,梁啓超發表《立憲法議》,指出“君主專制政體”、“君主立憲政體”、“民主立憲政體”三種政體中,“君主立憲者,政體之最良者也”,中國當仿效立憲政體。同年張謇年著《變法平議》,主張效法日本,“置議政院”,“設府縣議會”。1902年,康有爲著《公民自治篇》,呼請“歸政皇上,立定憲法,大予民權”,效法歐美及日本,“政制皆由民公議,議員由民選舉,地方由民自治”。各報刊、雜誌、書局紛紛發表和出版論著、書籍,介紹各國立憲史。到1904年,講求立憲,已成潮流。此時,日俄戰爭在中國領土上爆發,日勝俄敗,給國人以巨大刺激。輿論一致認爲日俄戰爭結局是立憲戰勝專制的鐵證,立憲呼聲陡然高漲,“上至勳戚大臣,下逮校舍學子,靡不曰立憲立憲,一倡百和,異口同聲”。“立憲”與往日的“維新”一樣,幾乎成爲“中國士大夫之口頭禪”,“立憲之聲,洋洋遍全國矣”。

1905年,清廷迫於形勢,派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1906年正式宣佈“預備仿行憲政”。這一舉措不但使立憲思潮廣爲傳播,而且亦使憲政實踐提上議事日程。

1907年3月以後,日本東京,康有爲改保皇會爲國民憲政會;梁啓超成立政聞社;楊度組建憲政講習會等。國內先後成立了江浙地區的預備立憲公會、湖北的憲政籌備會、湖南的憲政公會、廣東的自治會等七十多個立憲團體,發動了轟轟烈烈的“速開國會”請願運動。

立憲派釐清了立憲理論。

什麼叫做“立憲”?“立憲”就是“制定法律,以法治國”。

夫所謂憲者何?法也。所謂立憲者何?立法也。立憲國者何?法治國也。法治國者何?以所立之法,爲一國最高之主權之機關。一國之事皆歸法以範圍之,一國之人皆歸法以統治之,無所謂貴,無所謂賤,無所謂尊,無所謂卑,無所謂君,無所謂臣,皆棲息於法之下,非法之所定者,不能有命令;非法之所定者,不得有服從。凡處一國主權之管轄者,皆同一階級,而無不平等者。此立憲之定義也。

實行立憲是御外救亡的重要途徑,國民參與政權,“上下共謀,朝野一氣,一休一戚,匪不相關”,於是“舉國團結一致”,可“爲對外之舉”;立憲可剪除專制政治的弊端,“上之則有民選議會,以爲立法之府,制一法,舉一事,非得議會之可決,則不能見之實行,下之集會、出版皆得自由,舉國國民鹹得發表其政見,以判論國政之得失”;立憲可保障多數人利益,“遍採輿論,形成公正”。

立憲政治的兩大基本要素和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是“國會”與“憲法”。

國會有法律協贊權、財政監督權、行政監督權。立憲派以爲,國會是國民意志的載體,國民意志通過國會得以體現和實踐。所謂“國會之意思,即爲國民意思;國會之行爲,即爲國民行爲”。國會由上、下議院構成;上、下議院由代表國民的民選議員組成。“議員有議國政之權,國民有選舉議員之權”,故“國會之實權,始終操於國民之掌握,而國會乃得經久而無弊”。上、下議院則根據“兩院分立”和“兩院協議”的原則處理兩院之關係。

憲法是“國家一切法度之根源”,“立萬世不易之憲典”。“一國之人,無論爲君主、爲官吏、爲人民,皆共守之者也”,“此後無論出何令,更何法,百變而不許離其宗者也”。立憲派以爲,憲法必須保障民權,立法權應“屬於多數之國民”。所謂“民權自由,實爲立憲政體之真精神。立憲政體之需民權自由也,若燈之需膏,魚之需水,人之需蓄至精然”。憲法須限制君權。所謂“立憲政體,亦名爲有限權之政體,專制政體,亦名爲無限權之政體。有限權雲者,君有君之權,權有限。官有官之權,權有限”。立憲政治的基本精神是保障民權,擴大民權,限制君權;“民參其政,君綜其成,各有權利,各負義務”。

立憲派提出了實行憲政的步驟。

早在1901年梁啓超即效仿日本提出:一、頒佈明詔,“普告臣民,定中國爲君主立憲之帝國,萬世不替”;二、派重臣出洋考察各國憲政;三、於宮中開立法局,草定憲法,隨時進呈御覽;四、立法局譯出各國憲法原文,及解釋憲法之名著,頒佈天下;五、憲法草案先頒之於官報局,令全國士民辯難討論,逐條析辯,5-10年後損益制定,以後非經全國人投票,不得擅行更改。六、自下詔定政體之日始,以二十年爲實行憲法之期。這些步驟,除了“速開國會”的請願要求外,實際基本實行了。

清末立憲運動最積極的意義是對君主專制制度的批判與否定。儘管他們保留君主制,卻以資產階級法制及各種相應機制,限制君權,擴大民權,使資產階級參權予政。頑固派一針見血彈劾道:“處心積慮無非奪君主之權,解王綱之紐,陽美以萬世一系,陰實使鼎祚潛移。”

 楊度的功名之學、詩文之學與帝王之學

1896年冬。深夜。室外寒風呼嘯,室內燭影綽約。二十一歲的楊度剛入大儒王闓運門下,師徒二人擁爐而坐。爐中木炭已燒成灰紅,室溫稍稍降了下來,寒氣便即從窗櫺門縫浸染進來。

王闓運愛憐地望着這個天資奇佳而胸懷壯志的弟子,良久,緩緩開口:“吾有三種學問:功名之學、詩文之學、帝王之學,汝楊皙子欲學哪一種呢?”

楊度道:“求吾師爲吾詳解。”

王闓運道:“功名之學,顧名思義,是爲功名而求學,學問是敲門磚石,功名是最終目的。從這門學問,不必深究聖賢的精義,不必力行做人的真理,功名到手,磚石盡棄,只需遵循權力場的潛規則即可。”

“詩文之學,乃以探求古今爲學爲人之真諦而設。或窮畢生之精力治一經一史,辨證糾誤,燭幽發微;或登羣籍之巔峯,覽歷代之得失,究天人之際,成一家之言;或發胸中之鬱積,吟世間之真情;或記一時之穎悟,啓百代之心扉。總之,其學不以力行爲終極,而以立言爲本職。”

楊度道:“那麼帝王之學呢?”

王闓運道:“帝王之學,以經學爲基礎,以史學爲主幹,以先秦諸子爲枝,以漢魏詩文爲葉,通孔孟之道,達孫吳之機,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集古往今來一切真才實學於一身,然後登名山大川以恢宏氣概,訪民間疾苦以充實胸臆,結天下豪傑以爲援助,聯王公貴族以通聲息……斯時方具備辦大事的才能。再然後,或從容取功名,由仕途出身,廁身廊廟,獻大計以動九重,發宏論以達天聽,參知政事,輔佐天子,做一代賢相,建千秋偉業;或冷眼旁觀朝野,尋覓非常之人,出奇謀,書妙策,乘天時,據地利,收人心,合衆力,幹一番非常大業,以布衣爲卿相,由書生封公侯,名震寰宇,功標青史。”

寒冬夜半,萬籟俱寂。王闓運將一生心魂所繫的志向,擲地有聲地傾訴給心儀的弟子。楊度只覺振聾發聵,血脈賁張,幾乎當即就決然以向帝王之學。儘管王闓運提醒,這門學問既不似功名之學穩當,又不似詩文之學清高,翻雲覆雨,風險極大,“大德大善與大罪大惡,不過一紙之隔”,“入凌閣、上封神榜的是他們,油烹刀鋸,甚或毀家滅族的亦是他們”,但楊度已誓不回頭,只要能成就流芳千古的偉業,即不得善終,也無怨無悔。

這一夜,成爲楊度崎嶇政治生涯的開端。跟隨王闓運的數載修行,使帝王之學永遠沉澱在楊度的生命底處,成了楊度絕大多數政治主張的根基。

  楊度的君主立憲理想

楊度在日曾發表長文《金鐵主義說》,反映了他一生君主立憲思想之精要。所謂“金鐵主義”,指一種“經濟的帝國主義”:“金者黃金,鐵者黑鐵;金者金錢,鐵者鐵炮;金者經濟,鐵者軍事。欲以中國爲金國,爲鐵國,變言之即爲經濟國、軍事國,合爲經濟戰爭國。”

楊度將其與漸進派的維新救國論、激進派的革命救國論並列,視爲救國的第三條道路,立志要做中國的俾斯麥。楊度明確他因“內根於帝王之學,外受英國、日本君主立憲制的影響”,而“形成君主立憲思想”。他的理想是:建立一個君主、國會、責任內閣三位一體的政權,由擁有自由的人民組成政黨,產生國會,監督政府,富民強國。

1916年4月10日,洪憲帝制行將就木,楊度遞袁世凱辭呈中說:“世情翻覆,等於瀚海之波;此身分明,總似中天之月。以畢士麥(俾斯麥)之霸才,治墨西哥之亂國,即令有心救世,終於無力迴天。流言恐懼,竊自比於周公;歸志浩然,頗同情於孟子。”

隨之,5月1日,楊度對《京津泰晤士報》記者說:“政治運動雖然失敗,政治主張絕不變更。我現在仍是徹頭徹尾主張‘君憲救國’之一人,一字不能增,一字不能減。我認共和系病象,君主乃藥石,人民諱疾忌醫,實爲國家之大不幸。除君憲外,別無解紛已亂之方。國體問題,我應負首責,既不諉過於人,亦不逃罪於遠方。俟正式政府成立,我願赴法庭躬受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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