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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寫的詩,整個人覺得不好了,蘇軾爲什麼還要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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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寫的詩,整個人覺得不好了,蘇軾爲什麼還要嘲笑他?下面小編爲大家詳細介紹一下相關內容。

孟郊(751~814)是中唐詩壇奇葩,同時代的著名詩人賈島、白居易等人對他的詩作推崇備至,但自從被蘇軾譏爲“郊寒”之後,後世詩評家又將他的人品、詩作貶的一無是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孟郊,是唐代詩壇的“寒號鳥”,以悲愁寒苦的詩風著稱於世。

所以如此,應該與其幼年喪父、老年三子俱喪,一生命運多舛有關。

在唐代詩人中,再找出一個比孟郊還要苦逼的,估計很難。

孟郊出身於小官宦家庭,其父孟庭玢曾任崑山尉。父親去世後,少年孟郊前往河南嵩山寺院中苦讀,準備走科舉仕進的路子。

科舉制度始創於隋,盛於唐貞觀年間,那些位極人臣的,如果不是進士出身,總感覺低人一等,說話也不硬氣。

只是中進士和買體彩一樣,機率小的可憐。與進士考試不同,明經考較的是死記硬背的功夫,只要你記憶力強悍,就可以輕而易舉的中明經榜。唐代科舉有“五十少進士,三十老明經”的說法,因此在當時有了“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的詩句流傳。傳說,唐太宗看到參加科舉的試子魚貫而行,志得意滿之餘,一語道破天機——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看了他寫的詩,整個人覺得不好了,蘇軾爲什麼還要嘲笑他?

唐代科舉,形式大於內容,如果無人賞識,朝中無權貴提攜,出生貧寒者想要通過科舉出人頭地,比登天還難。爲國揀拔人才的嚴肅大典,在沒有正式開始之前,名次都已經內定了。

中進士並不是憑才華,而是憑人脈。功夫不在筆墨間,而在於資源。

科舉,不過是統治者深思熟慮後,給無數有志之士的一塊畫餅而已。看上去很美,卻是美女如花隔雲端,當真你就輸了。

孟郊汲汲於功名,只是象他這樣出身低微的寒士,很難得到權貴的舉薦,因此他的科舉之路註定不會平坦。

“秋風白露沾人衣,壯心凋落奪顏色。少年出門將訴誰?川無樑兮路無岐。”孟郊的這首《出門行》,寫的就是這種進取受挫、彷徨無依的狀況。

“本望文字達,今因文字窮”,年少時的孟郊一直幻想着以文字求顯達,可是殘酷的現實“啪、啪”打臉,幾次科考都是名落孫山。

他的一首長詩《贈別崔純亮》,其中有“當其失意時,滋灑各滿裳。……一飯九祝噎,一嗟十斷腸。”落第後傷心欲絕、哭天抹淚的糗樣躍然紙間。

另有《再下第》詩云:“一夕九起嗟,夢短不到家。兩度長安陌,空將淚見花。”孟郊落第後失眠多夢,只能終日以淚洗面。

直到三十而立的時候,他才終於醒悟,象這種無權無勢,又無人欣賞提攜的寒士,想要混體制根本不可能。

“一舉成名天下知”,對於所有應試舉子而言,家人的期盼無疑是他們巨大心理壓力。數次名落孫山的孟郊,不敢回鄉,爲了不辜負家人的期待,在“居大不易””的長安咬牙堅持。

“十日一理髮,每梳飛旅塵。三旬九過飲,每食唯舊貧”(《長安羈旅行》)。世態炎涼,孟郊的旅京生活落魄失意,根本無人理會,與之交往的也都是相同命運的落第士子。

“聽樂離別中,聲聲入幽腸。曉淚滴楚瑟,夜魂繞吳鄉。幾回羈旅情,夢覺殘燭光。”(《長安羈旅》)爲功名背井離鄉,悽苦酸辛之情,不是其中人難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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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孟郊在其《遠愁曲》中,“聲翻太白雲,淚洗藍田峯”之句更是令人過目難忘。哀愁之深以至於淚洗山峯,果然是冷僻悽絕之語。

同樣是寫終南山,李白的詩是這樣的:“有時白雲起,天地自舒捲”;王維是這樣的:“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

而孟郊則是這樣寫的:

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

高峯夜留景,深谷晝未明。

……

一個“塞”字將終南山的高不可攀表現的淋漓盡致,與李白“將登太行雪滿山,欲渡黃河冰塞川”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二人格局氣象相去甚遠。孟郊的“塞”,今日讀來仍覺胸口堵得慌。可以想象,孟郊作此詩時,心中的憤懣之情應該是屬於爆表的臨界點。

與孟郊同時代的韓愈作《南山詩》,共用了一百零二韻和五十一個或字鋪陳排比。當他讀了孟郊此詩後驚爲天人,自嘆不如,這樣表達他對孟郊的景仰之情——低頭拜東野,願得始終如駏蛩。東野不回頭,有如寸筳撞巨鍾。吾願身爲雲,東野變爲龍。四方上下逐東野,雖有離別無由逢?

韓愈認爲,如果孟郊是大樹,他就是棵小草;如果孟郊是龍,他就是繚繞在龍身周的雲彩。

累舉不第後,孟郊北上開啓了干謁之旅。先後投謁了李芃、陸長源、韋應物等人,希望得到獎掖提攜。然而真正令他名聞天下的,還是中唐文壇領袖韓愈的評價。

安史之亂後,李唐盛極而衰,各種社會矛盾逐步突顯,中唐表面上的平靜只是暫時現象,整個王朝日薄西山,難逃搖搖欲墜的命運。粉飾太平的應制詩、唱和詩充斥詩壇,如何繼承李杜的盛唐詩風,是每個知識分子必須面對的問題。

整個詩壇都在嘗試、摸索新的創作風格,孟郊“恥與新學遊,願將古農齊”,硬奇冷僻復古守道的詩風迎合了這股風潮,很快成爲詩壇領軍人物。尤其是在韓愈的大力宣揚下,孟郊聲名鵲起,不但“才名振京國”,甚至是“詩隨過海船”揚名域外了。

科舉雖然只是部分權貴操縱掌控的遊戲,但也需要有真才實學的花瓶點綴其間。貞元十二年(796),四十六的孟郊苦盡甘來,終於考中了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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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怒放的他,一改堅持二十多年悽苦悲愴的五言詩風,作《登科後》以紀其事: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正是孟郊的這首七律,從此“春風得意”成了進士及第的代名詞。

一面自我標榜清高,蔑視權貴,追求超脫,一面奔競於朱門,尋求靠山。難以抑制的躁動,渴望成功,用詩文去表達懷才不遇,遊移於仕隱之間,矛盾人格是中國知識分子的通病。

鄙夷也是他,謳歌讚美也是他,求仕無成則哀哀切切如向隅之棄婦,搶得剩骨後則轉嗔爲喜,高聳尊臀拜舞於塵埃山呼萬歲。

活得最沒有尊嚴的,估計就是這些所謂的知識分子了。

盛唐之後的詩風少了豁達、通脫、豪放、沖淡,天真自信,四下瀰漫着焦慮、激憤、悽苦、絕望、狹隘鄙俗。所以如此,大概是與國運江河日下、大廈將傾有關。

孟郊天真的以爲,中了進士從此就可以平步青雲。冷酷的現實告訴他,中進士只是拿到一塊敲門磚罷了。

直到四年後,已經是五旬的孟郊纔到洛陽應銓選,終於撈到一個溧陽縣尉的官職。唐代官職共分九品,縣尉是九品中的最末流,其職責爲“親理庶務,分判衆曹,割斷追催,收率課調”。

本想着宏圖大展的孟郊,哪知道年過半百才混了個芝麻大的官,心底的失落可想而知。在任上,意志消沉的孟郊工作不積極,“間往坐水邊,裴回(徘徊)賦詩,而曹務多廢”。

雖然說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詩與田野,但真的有了田野,只知道賦詩的話,再美麗的田野也要荒蕪。

當初寫詩是爲作官,真的作了官就得端正態度盡職盡責,孟郊不懂得與時俱進,做好本職工作,仍然堅持賦詩。

大事做不來,小事不肯做,總覺得自己行,真的做起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許多人與孟郊一樣眼高手低,包括我自己。

縣官不是孟郊的粉絲,見他佔着茅坑不拉屎,自然不會慣着他由他性子胡來,當即向上司舉報了他,“請假尉代之,分其半奉(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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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薄的薪水,還要分一半給別人。即便是這樣,孟郊仍捨不得手中的金飯碗,直到永貞元年(805),孟郊這才心有不甘的辭去縣尉之職。

辭官後的孟郊寓居長安,過了幾年還算安定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長,元和二、三年間,孟郊邊喪三子,遭此打擊的孟郊面容枯槁,身心憔悴,其《悼幼子》詩云:“負我十年恩,欠爾千行淚”,讀來令人心酸不已。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元和四年,孟郊慈母棄世。孟郊十分孝順自己的母親,“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主衣”這首膾炙人口的《遊子吟》,就是他爲母親所作。

在遭受親人相繼離世的打擊下,孟郊身體也是每況愈下,生活困窘,在詩中屢屢感嘆老、病、孤、窮,言辭中處處流露心如死灰的絕望之情。他的知交賈島不是想方設法濟貧(估計賈島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而是作詩稱其“葬時貧賣馬,遠日哭惟妻”。日子過得苦不堪言,詩中自然難有欣喜之情了。

後世詩評家嚴羽批評孟郊的詩“憔悴枯槁,侷促不伸”,完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孟郊都活成這樣了還能寫詩,已經是神經大條了,再奢求其它,實在是不應該。

孟郊的一生,是窮困潦倒的一生,悲催的一生。

飢寒、鬱悶、寡歡、羈旅、失子、喪母、衰老、貧病與之相伴終生,孟郊可謂遍嘗生活的艱辛。日子過得如此悽惶,古今中外的詩人中,孟郊也算是蠍子粑粑獨一份了。

“寒”這個字,在孟郊的詩中出現了數十次之多,在詩壇,與賈島有“郊寒島瘦”之稱。

蘇軾厭惡孟郊窮愁寒苦的詩,譏其爲“寒號鳥”,卻不知孟郊不是無病呻吟,他是真的苦。蘇軾笑話他,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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