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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中書爲何要讓楊志來押送生辰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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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有一句諺語,叫作“人家偷驢他拔橛子。”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跟着小編一起往下看。

這句諺語來自一個笑話,說的是有兩個蟊賊,都想偷一家農戶的驢子。一賊先行下手,從拴驢的木橛子(在大多數地方叫木樁或拴馬樁)上解下繮繩,偷走了驢子。另一個賊來了以後看不見驢子,就本着“賊不走空”精神動手拔楔入地下橛子。橛子剛拔出來,就被主人抓住以偷驢之罪扭送官府,這賊有苦難言,捱了一頓板子,還一頭驢子錢。

晁蓋和吳用智取生辰綱,就頗有“人家偷驢他拔橛子”的風範:去年劫奪生辰綱的人啥事兒沒有,他們卻背井離鄉當了強盜,至於去年的生辰綱有沒有被劫,晁蓋有沒有賺到十萬貫,估計只有生辰綱迷盜團和樑中書知道,楊志被蒙在了鼓裏,蔡京就是有所察覺,那也是無可奈何。

楊志固然是滿腹冤屈,坐在京城眼巴巴等着女兒女婿前來賀壽的太師蔡京,也是欲哭無淚:都說女婿是岳父前世仇人,看來這話是真的——想拿到十萬貫壽禮,還得我親自出馬朝別人要,我這女婿,就是割貓尾拌貓飯,拿我老頭子當猴耍呢!

吳用智取生辰綱,這件事怎麼看都透着詭異:明明可以走官府驛站,既安全又省錢,實在不行也可以跟沿途官府打招呼,到哪都由重兵押送,像梁山那樣只有五七百人的盜夥也未必敢捋虎鬚。但是樑中書偏要同意楊志那極不靠譜的建議,在盡人皆知的情況下搞什麼祕密押運——入雲龍公孫勝知道、赤發鬼劉唐也知道,估計半個江湖都轟動了。

更爲弔詭的,是去年的生辰綱丟了,樑中書不聲不響地吃了這啞巴虧,卻對丟了今年生辰綱的楊志下了通緝令,而且還責令官府進行追查,一定要把那夥盜賊抓獲。

我們細看水滸原著,就發現了其中貓膩:大名府能人無數,樑中書卻偏偏選中了點兒背的青面獸楊志?

青面獸楊志的運氣不好,那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十個殿司制使官押運花石綱,其餘九個都圓滿完成任務,只有楊志在內河被大風吹翻了船——黃河上又不刮颱風,怎麼能吹翻裝石頭的船?

李廣數奇,漢武帝劉徹就不敢讓他打先鋒,楊志點背,樑中書卻讓他押運生辰綱,這不是用人不當,而是別有用心:楊志衝動殺人,這是案卷中寫得明明白白的,樑中書怎麼會選這麼個急性子暴脾氣去執行謹慎穩重之人才能完成的任務?

樑中書爲何要讓楊志來押送生辰綱呢?

青面獸楊志的武功,也就是跟急先鋒索超差不多,好像還在天王李成和大刀聞達之下,樑中書的夫人蔡家姑娘,選中楊志當押運官的時候,那番話也很令人費解:“你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著他委紙領狀送去走一遭?不致失誤。”

樑中書對自己的手下,應該是十分了解的,他不選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李成聞達,偏偏選了剛從配軍提拔起來的青面獸楊志,這場景跟張都監忽悠行者武松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都監“重用”行者武松,那是沒安好心,樑中書“信任”青面獸楊志,也未嘗不是心懷鬼胎,他交代給老都管和兩個虞候的話,聽起來也透着一股子怪異:“楊志提轄情願委了一紙領狀,監押生辰綱十一擔金珠寶貝赴京太師府交割。這干係都在他身上,你三人和他做伴去,一路上都要聽他言語,不可和他彆拗。”

楊志還沒有出發,樑中書就已經打定主意要甩鍋給他了:這廝有前科,而且跟梁山賊寇關係不錯,說他劫走了生辰綱,我老丈人一定會相信的!

很多讀者都懷疑那十一擔金珠寶貝,只有蔡小姐那一擔比較值錢,她不讓樑中書的老部下押運,擺明了是對丈夫不太信任:去年的生辰綱,就是你的人押運的,結果丟了就丟了,十萬貫扔進水裏也能聽個響兒,你卻一聲不吭地把這件事兒忘了!

讀者諸君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晁蓋在拿到生辰綱之後,肯定也後悔了:大多數都是不值錢的破爛兒,根本就不值十萬貫,楊志背了黑鍋,我上了大當!

楊志這黑鍋背得很結實,老都管和兩個虞候以及十一個軍漢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就達成了共識:我們回去見樑中書相公,把責任都推在楊志身上。只說他和強人做一路,把蒙汗藥將俺們麻翻了,縛了手腳,將金寶都擄去了。

於是十四個人打起精神到官府報案:“我等衆人連夜趕回北京,報與本官知道,教動文書,申覆太師得知,着落濟州府追獲這夥強人便了。”

大名府跟濟州府平級,所以最後還是要動用太師、丞相蔡京的權力來命令濟州府破案追贓,如果案子破不了,贓物追不回,那自然是要濟州府賠償的——這是當時的慣例,濟州知府也不會自掏腰包。

不管生辰綱能不能追回,蔡京的十萬貫收入是少不了的,樑中書的心意也倒了,皆大歡喜之中,只有楊志一人斷送了前程吃了大虧,而晁蓋有沒有發大財,我們從他上梁山之後的一個舉動中也能看得出來:“取出打劫得的生辰綱金珠寶貝,並自家莊上過活的金銀財帛,就當廳賞賜衆小頭目並衆多小嘍囉。”

梁山只有五七百嘍囉(阮氏三雄告訴吳用的),如果生辰綱真有十萬貫外加一擔寶貝,每個嘍囉能分到二百貫,那幾乎是普通人家十年的收入(有統計數字說宋朝打工者月薪一貫到三貫,一品太師月薪一百二十貫),晁蓋纔不會這麼大手大腳呢——小嘍囉要是腰裏有了二百貫,早就跑下山做小買賣去了,誰還肯當強盜?

但是晁蓋把生辰綱的寶貝全拿出來居然不夠分,最後連自己的家底兒也賠進去了,他心中的憋屈鬱悶,又能跟誰說去?

生辰綱有沒有十萬貫,我們除了問晁蓋和吳用,還可以問問樑中書: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即使您是個超級大貪,有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的本事,一年也頂多能賺到十萬貫錢鈔,每年都送給老丈人,您一家還不得喝西北風?

樑中書爲何要讓楊志來押送生辰綱呢? 第2張

熟讀史書的讀者諸君想必知道:《水滸傳》裏的北京大名府,可不是《隋唐演義》中的燕京北平府,大名府治所就在今天的河北省大名縣,是河北路七府之一(河北路分東、西兩路。東路府三,大名、開德、河間,西路府四,真定、中山、信德、慶源),從這麼一個地方年年搜刮十萬貫金珠寶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使樑中書刮地皮的本領超強,每年都能弄到十萬貫,他也沒必要在大名府搞採購:北京大名府再繁華,還能繁華過東京汴梁?汴梁的寶貝花樣繁多,物美價廉,只需派一兩個精細人,帶着十萬貫一張鈔票(交子),輕車快馬三五天跑到了——兩地相距只有四百里地。

老泰山過生日,女婿樑中書和女兒連年不去祝壽,而且每年送去的壽禮都在半路被劫,以太師蔡京的精明,豈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都說女婿是老丈人上輩子的仇人,這話果然不假,小樑年年跟我玩兒心眼兒,以爲老夫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