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歷史人物 > 帝王將相 >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來源:歷史百科網    閱讀: 9.93K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宗澤,字汝霖,婺州義烏人(今浙江義烏),自幼飽讀詩書,豪爽有大志,元佑六年榮登進士第,有望在政壇大展拳腳,實現平生抱負。

在朝廷面試中,他大陳時弊,直抒胸臆,說得很爽,痛快淋漓。考官卻嫌惡其太狂妄,太直率,將他評爲甲等倒數第一。 宗澤從此開始了他那充滿了灰暗色調的政治生涯。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到大名館陶縣做縣尉。應該說,這是個毫不起眼的職位。但在平凡的職位中,宗澤卻以他的剛直和忠義贏得了許多人的尊敬。那一年,呂惠卿爲廊延帥,發了一道紅頭文件到館陶縣縣政府辦公室,命令宗澤和邑令視察黃河提防設施。宗澤新喪了長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換其他人,肯定找各種理由推卻,宗澤卻什麼也不說,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就出發了。

呂惠卿瞭解到這個情況,勸他回去,他拒絕了。呂惠卿非常感動,給他的評語是:“可謂國而忘家者。”入冬,大雪紛飛,朝廷趁農民農閒,大抓民工,趕他們去開鑿皇家運河。天寒地凍,很多民工被凍死僵臥在工地上,而身穿裘衣的包工頭仍舊不斷催促工程進度。宗澤爲此大怒,他仰天大吼道:“浚河事小,人命關天!”甘冒“逆龍麟”的危險上書趙佶,說:“天氣寒冷,就算凍死十萬民夫的生命也難以鑿通運河,聖上必須馬下停止該項工程,到初春再行開工。”這一句話,將很多人從寒冷的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在館陶縣任滿,宗澤先後在衢州龍遊、晉州趙城、萊州掖縣做縣令。在龍遊,民間讀書學習的風氣很差,宗澤就興建學校,“設師儒,論經術”,使該縣學風大變,升學率嗖嗖上升,“擢科者相繼”。而晉州趙城明明地處邊境,城中的武備卻十分鬆弛,宗澤大驚,一上任,就軍政兩手抓,抓生產,練軍馬,他說:“國家承平時節軍事似乎可有可無,邊境一旦起戰事,就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在萊州掖縣任職期間,趙佶大煉丹藥,派人在全國範圍內搜刮牛黃,宗澤對前來勒索牛黃的使者說:“只有瘟疫流行時,牛飲了有毒食物纔會結出牛黃,現在天下祥和,牛怎麼會結牛黃?”使者惱羞成怒,揚言要回京彈劾滿城的官吏,宗澤又不緊不慢說:“你就跟皇上說,這是我宗澤一個人的意思,跟其他人無關。”宗澤因此遭到免職,但一城的百姓免卻繳納牛黃之苦。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宗澤畫像)

“正色立朝不顧死,半生長在謫籍中”,這是宗澤自己寫的詩,也是他本人平生的寫照。他勤政愛民,治績卓著,名聲遠揚,偏偏不肯阿諛權貴,屢受貶謫,在宦海中浮浮沉沉,很不得意。

到了靖康元年,宗澤已經六十八歲了,在御史大夫陳過庭的推薦下,被趙桓召入朝中,出任臺諫。不久,太原失陷,爲了和金人議和,趙桓任命他爲和議使,負責去河北與金軍談判。臨行前,宗澤慷慨激昂地對送行的人說:“老夫這一去就不打算活着回來了。”

啊?!!衆人大吃了一驚。

有人說,皇上叫你去議和,你倒好,抱了一顆必死的心去,這是去拼命啊,還是拼命啊,還是拼命啊?還有人勸他圓滑一點,機靈一點,變通一點,別管用什麼代價,先談成和議就是大功一件。宗澤正色道:“這是什麼話?!敵人如果能悔過退兵最好,否則我絕不能屈節金庭以辱君命。”壞了,就這種態度,去和什麼議?!還是換別人去吧。趙桓聽人轉搬了宗澤的原話,嚇了一大跳,趕緊將老頭子換下來,另外安排他去磁州任知州發揮餘熱。

兩河地區的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這個職位曾經被多名大臣推諉掉,宗澤卻毫不以爲意,說:“領了俸祿而回避危難,不可也。”帶了十幾個老弱病卒,趕毅然赴任。

磁州飽經敵騎蹂躪,人民逃徙,帑廩枵然。

宗澤一到,便修繕城牆,疏浚城河,整治兵械,招募義勇,又傾盡府庫所有金銀,捐出自己的俸銀,花高價購買了數萬斤軍糧作爲儲備,作出長久固守的態勢。他還上書鼓勵趙桓說:“皇上您別怕,邢、洺、磁、趙、相五州各蓄有精兵二萬人,敵敢犯其中一郡另外四郡必定響應,所以說,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

但趙桓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上了一條和議投降路線,導致金騎縱橫馳騁河北大地,十月底再度圍攻汴京。而奉命出使河北的康王趙構一路拖拖沓沓地到了磁州,宗澤預見和議沒有好下場,力勸他說:“敵人不過是玩花招、耍詭計,大王您別上當。”要他留在磁州大會諸路兵馬共同抗擊金軍。

趙構正中下懷,便取消了出使金使的使命,卻不敢停留在磁州,而在相州知州汪伯彥的接應下,返回相州開大元帥府,大集諸路勤王兵馬。宗澤受命爲副元帥,率先在李固渡大破金兵。本來他還打算把軍隊留在李固渡,等金軍從汴京回來再狠狠給他們捅上幾刀,但經不起趙構的一再催促,只好率兵趕到相州大元帥府會合。

軍隊開往相州途中,連接和金軍開戰,大破金軍三十多座營寨。

到了相州,宗澤的意見是:京城受圍日久,救援行動刻不容緩,必須馬上發兵。偏偏這時籤書樞密院事曹輔來了,他帶來了趙桓的蠟封手詔,說和議有望成功,勸各路勤王軍馬不要輕舉妄動。宗澤鬚髮抖動,神情激憤地說道:“金人狡譎,這是他們的援兵之計。君父盼望我們入援,如飢似渴,大夥趕緊引軍直趨澶淵,層層遞進,解救京師之圍,就算敵另有異謀,我大兵已在城下,他們也施展不出了。”

可是趙桓這道手詔,正好爲趙構不願發兵找到了理由,他和汪伯彥等人看見宗澤情緒激動,知難以勸回,就騙他說,老將軍領一萬軍馬先行,我們隨後跟上。

宗澤前腳啓程,趙構後腳就開相州北門和汪伯彥等人往大名府方向飛奔而去。老東西,你愛去送死就去吧,我們可不能陪着你瘋。他們到了大名府,想想還不夠安全,又轉到了濟州。趙構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很絕,置宗澤一支孤軍生死於不顧。宗澤卻並不氣餒,激勵將士,奮力前行,從相州殺往開德,沿途十三戰,戰戰皆捷。爲了壯大行色,宗澤還大發傳單,號召諸道兵馬趕赴京城。又專程寫信給北道總管趙野、河東北路宣撫範訥、知興仁府曾楙等人,請求他們一同合兵入援。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第2張

(精忠岳飛劇照:老而彌堅的宗澤)

可惜,“三人皆以澤爲狂,不答”。宗澤並不因爲這三個傢伙的冷漠改變初衷,一如既往,勇往直前。在濮陽和開德重創敵軍,繼續向衛南開進。 在衛南,初戰得勝,但敵人迅速增兵,“前後皆敵壘”,宗澤一下子陷入了重圍當中。宗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下令道:“今日進退等死,不如死中求生。”一馬當先,衝鋒在前。士卒大受激奮,無不一當百,金軍壓不住陣腳,四下敗散,連退了數十餘里。獲勝當夜,宗澤並不驕傲自大,放鬆警惕。他連夜轉移了部隊,讓前來偷營的敵人撲了個空。

第二天,宗澤又出其不意,發兵過黃河對金營發起襲擊,將金人打得落花流水。

短短几個月,宗澤多次出奇制勝,以少勝多,接連攻克南華、衛南、韋城,距汴京已經不遠。

宗澤一介書生,平生未經刀兵,沒成想,到了暮年,眼看就要進棺材了,卻遭逢上這個亂世,被迫拿起武器,騎上戰馬,馳騁沙場,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明代學者黃道周作《廣名將傳》選錄了從西周到明代一百七十多名大將作傳記,其中南宋名將,宗澤名列第一!

宗澤的浴血奮戰雖取得了一連串勝利,但兵力有限,難以打破金兵對汴京的包圍,最終功敗垂成,揮淚忍看二帝北遷。

但也由此開始,宗澤成爲了抗金主戰場上一面鮮明的旗幟。

趙構在應天稱帝,李綱向他力薦宗澤,說此人“卓犖有氣節,不詭隨於世”,並稱“綏集舊邦,非澤不可”。於是趙構任宗澤爲東京留守兼開封知府。赴任途中,宗澤自感責任重大,作《雨晴度關》述懷:

燕北靜胡塵,河南濯我兵。

風雲朝會合,天地晝清明。

泣涕收橫潰,焦枯賴發生。

不辭關路遠,辛苦向都城。

詞句慷慨激昂,意氣雄沉剛勁,報國壯志,躍然紙上。

汴京慘遭金軍的洗劫,城中滿目瘡痍,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洶洶。而兩河地區有金騎留屯的地方,“金鼓之聲,日夕相聞”,聞之讓人怵然色變。宗澤威望素著,恩威並施,修繕城池,整肅社會秩序,下令:“爲盜者,贓無輕重,並從軍法。”連捕盜賊數人,於是盜賊屏息,民賴以安。

此外,他又着力招撫各種地方勢力,組建義兵。

北宋政府一亡,兩河地區失去了統治,各種地方勢力如雨後春筍,或佔山爲王,或割據爲盜,或聚衆抗金,形形色色,良莠難分。

宗澤不管,一律對之曉以禍福,諭以大義,收爲己用。如擁衆七十萬的王善、帶兵三十萬的楊進,還有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等,全被宗澤招攬到自己帳下聽用。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第3張

(精忠岳飛劇照:宗澤)

有人覺得這些人成立的都是非法武裝,對國家和社會的安定構成威脅,勸他注意加以提防,宗澤說:“我披心而待,就算是木石猶可感動,何況是人呢!”

有一個名叫趙海的大盜,投靠了宗澤,卻在汴水板橋附近攔路搶劫,把幾個拒絕交“買路錢”的士兵捉了起來,“臠之”,一刀刀地割成了碎塊。

真是反了他了!宗澤怒不可遏。

他命人去找趙海,讓他親自回來解釋是怎麼回事。趙海回來了,但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跟着五百名鐵甲衛士。宗澤正在會客,聽說趙海來了,一拍桌子,命人傳趙海單人進來。趙海有恃無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宗澤嘴角冷笑,命人將他拿下,丟進大牢。在座的客人大爲驚愕,相顧失色。紛紛勸宗澤,說:“趙海帶來了這麼多鐵甲衛士,還是把他放了吧,以後再說。”宗澤笑了笑,徑出府門,對列陣在外的五百名鐵甲衛士說:“你們趕緊回營,否則軍法相處。”這下好了,懾於老將軍的威嚴,五百鐵甲兵乖乖走了。第二日,宗澤將趙海推出鬧市斬首,“聞者股慄”。

大盜楊進屯軍於城南,另一名大盜王善屯軍於城北,他們的軍隊“皆山東遊手之人”,雖然都投於宗澤麾下,但兩人氣不相下,一日,各率所部千餘人在天津橋相拒,汴京城內一片恐慌。

宗澤寫了兩張小紙條,命人送去給楊、王二人。

兩人分別展紙,上面寫道:“爲國之心,何必如此?殺敵立功,勝負自見。”二人相視,慚沮而退。

宗澤又經常把契丹人、燕地的漢人叫來,與之傖膝談心,赤誠相待,希望他們能奮於忠義,共滅金人,報效國家。衆人擡柴火焰高,有了大家的擁護支持,宗澤打造一千二百乘決勝戰車,在汴京城外高築二十四座連珠硬寨,結連兩河義士,分守京郊方圓七十二里,大挖濠溝,廣植鹿角。將汴京防線打造成了一道金軍難以逾越的堅強壁壘。

先不說宗澤在這邊如何積極備戰。

且說,僞楚政權被廢的消息傳到金國,金國上下震怒,金主吳乞買即刻聲討趙構之罪,詔令元帥府糾集大軍再次南侵。

爲了徹底滅亡宋朝,金國全國總動員,“起燕山、雲中、上京、東京、遼東、遼西、平州、長春八路,隸於諸萬戶,入侵兩河。”(大金國志校正太宗紀三)金國的女真人口不過十餘萬戶,其所能動用的純女真軍隊只有十餘萬人,而這十餘萬人必須留下相當一部分鎮守內地,既要防止國內異族動亂,又要警戒與高麗,西夏,蒙古接壤的邊境,所以金朝不得不在佔領區內大量簽發漢人充軍。

十二月,軍隊完成集結,分三路大舉伐宋。

由於略宋頭號戰犯完顏完望已於十月病逝,他原先的部隊由阿骨打第三子的右副元帥完顏宗輔與阿骨打第四子完顏宗弼(小說中大名鼎鼎的金兀朮)帶領,仍稱東路軍,從燕山府出發,自滄州渡河,進攻山東。略宋第二號戰犯左副元帥完顏完翰從雲中(今山西大同)出發,出太行山至河陽(今河南孟州)渡河,進攻河南,稱中路軍。陝西路都統完顏婁室率領西路軍,自晉西南渡河,取道同州(今陝西大荔)進攻關中地區。

來吧,宗澤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上次汴京之所以失陷,是因爲朝廷的軍隊不抵抗的緣故。現在,我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已經無所畏懼,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三路大軍中,完顏宗輔與完顏宗弼的東路軍率先渡過黃河,他們哥倆一商量,打算套用當年完顏宗望的策略,先攻汴京,再分兵南下直取趙構。

宋河東經置使王燮在金軍逼迫之下率軍從洛陽,均州,房州一路撤退至漢中,守衛饒風關。

金軍來得好快!

有人向宗澤請求拆掉汴水橋樑,整兵嚴加防守。宗澤大笑道:“去年冬天金騎能直來直往,正是因爲我們先拆掉了河橋,既暴露了我軍的虛實,又阻止了諸路大軍的集結,這次萬不可拆橋了。”命部將劉衍、劉達各率車二百乘,戰士二百人保護河梁。金人偵騎探知河橋安好,而宋軍已有準備,不敢輕進。而經過宗澤這番大力整改,城外千里,均無糧可就,金軍停留了五天,無機可乘,連夜往山東境內而去。

中路軍的統帥完顏宗翰是個戰爭慣犯,熟門熟路,聽說東路軍不敢招惹宗澤,便率軍直趨洛陽,與宗澤相持,同時命大將銀術可沿漢水一帶流竄作案,配合汴京戰場。

國難當頭 垂暮之年的儒生化身宗澤爲不世名將! 第4張

銀術可手腳麻利,先後剽掠了汝州(今河南臨汝)、鄧州、襄陽、均州、房州、唐州、蔡州、陳州、穎昌府等地,建炎二年春,向東攻入鄭州境內,往汴京城而來。

正月十五日,金軍前鋒抵達汴京城下,汴京城內人心震怵。

汴京諸將慌忙向宗澤彙報,請示禦敵方案。

宗澤正在下棋,淡淡一笑,說:“何事張皇,統制官劉衍等人在外必能禦敵。”一盤棋下完,宗澤這才從容披掛甲冑,登上城頭,布部伍,撤吊橋,指揮隊伍備防,同時挑選了數千精銳,繞到敵人背後,斷其歸路。從城頭下來,宗澤傳命京城內的燈火一切如平常,不必驚慌。主帥如此鎮定自若,軍心民心很快安定。

與汴京守軍不同,宋朝兩河路的守軍缺乏統一的指揮且部隊缺乏機動能力,致使完顏宗輔和完顏宗弼的東路軍在兩河橫衝直撞,大行其事,連下青州(今山東益都)、濰州(今山東濰坊)等地。

兩河諸州郡既陷,完顏宗輔實行分兵,自己留駐河北,圍剿太行山的宋朝殘軍,由元帥左監軍完顏撻懶率軍經略山東,完顏宗弼從山東迂迴,攻打滑州(今河南滑縣),與斜卯阿里分兩面包抄汴京,以聲援完顏宗翰的西路軍。

汴京頓時陷入了敵人的圍攻之中。宗澤不慌不忙,分遣統制官李景良、閻中立、郭俊民兩面接戰。不幸的是,和完顏宗翰西路軍作戰的統制官閻中立戰死,統領官郭俊民則兵敗降敵;而發往滑州迎戰完顏宗弼東路軍的統制官李景良戰敗逃亡。

三支軍隊的主將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汴京城內每一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面對嚴峻形勢,宗澤沒有絲毫沮喪之色,他算準了逃兵李景良的逃跑路線,親自設伏,將他緝拿歸案。

士兵將李景良押上,宗澤面若寒霜,厲聲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勝而歸,罪尚可恕;私自逃匿,分明是目無軍法!”喝令將他斬首。

不久,降金的郭俊民奉命來向宗澤招降,同來的還有一名姓史的金將、一個姓何的燕地漢人。

來得正好!

宗澤將這三個兜頭捉下,指着郭俊民的鼻子罵道:“你失利戰死,不失作一忠義鬼,現在降金充當說客,有何面目見我!推出斬了!”不一會兒,血淋淋的人頭呈上,滿堂戰慄。“啪!”的一聲,宗澤拍了一下案桌,殺氣騰騰地對那名姓史的金將說:“聖上命我在京師屯駐重兵,我爲京師留守,誓死不退,你等不與我死戰,而以兒女語脅我邪?來人,推出斬了。”轉眼間連斬兩人。

主帥有這種決一死戰的信心和膽魄,帳中諸將像吃了一粒定心丸,抗戰的熱情又高漲了起來。至於那個姓何的燕地人,宗澤的解釋是,此人本是我宋人,被迫脅從而來,情非得已,可免其一死。命人解縛放了。諸將盡皆鹹服。

有一個叫趙世隆的好漢,原本是磁州書佐,宗澤任磁州知州,看他有丈夫氣概,任他爲中軍將。而宗澤自磁州往大名與趙構會合,趙世隆就起兵作亂,謀殺了磁州兵馬鈐轄李侃,轉推舉通判趙子節代理州事。現在,聽說宗澤在東京做了留守,便高高興興地帶領着三千人馬來投,同來的還有他的弟弟趙世興。

對這種有嚴重犯罪前科的人,將士們都非常懷疑他們來汴京的動機。宗澤卻不以爲然道:“趙世隆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名將校,他此番前來,不可能有什麼圖謀,且看看他要說什麼。”趙世隆入見宗澤,宗澤當面切責他不該叛亂,依據大宋律令,一條條地羅列給他聽。趙世隆瞠目結舌,無話可說,膝頭一軟,跪倒在地,連連謝罪。宗澤冷笑:“你以爲河北陷沒,我大宋的法令就會隨之陷沒嗎?來人,將趙世隆拖出斬了。”此言一出,趙世隆帶來的三千悍兵一齊“露刃於庭”,趙世興也“佩刀侍側”。熱熱鬧鬧的見面會霎時冷場,殺氣大起。宗澤周圍的親兵緊張得骨關節格格作響。宗澤揚起下巴,徐徐語於趙世興說:“你兄長犯法,法理不容,你如能奮志立功,尚可以洗雪他帶來的恥辱。”世隆、世興兩兄弟一聽,相對大哭。

不日,滑州送來急報,說金騎已經攻陷了州城。宗澤對趙世興說:“你的立功時候到了,請帶你的本部人馬前去奪回滑州。”趙世興忻然受命。到了滑州,趙世興掩敵不備,驟然發起攻擊,斬首數百,勝利收復滑州。

聽說滑州得而復失,完顏宗弼大怒,二月初十,集結起大批軍馬對滑州發起猛攻。宗澤命人取來甲衣,說道:“滑州是汴京的衝要必爭之地,一旦失守,京師就危急了,這次不再勞煩諸將,我當親自率軍救援。”

宗澤是汴京的主心骨,豈能輕動?右武大夫、果州防禦使張捴主動請纓說:“大帥但坐守汴京,末將效死出戰。”宗澤再三要去,卻爭不過張捴,便接受了他的請求,授五千精兵給他。

張捴到了滑州,二話不說,拎着刀子往前就衝,見人就砍。滑州城外的金兵有五萬多人,是張捴部的十倍多,衆將勸他先避敵人鋒芒,稍後再戰。張捴神情肅穆地說:“退而偷生,豈能回見宗元帥?”說完,口中大呼殺賊,與敵人玩命惡戰。

金兵沒料到這夥宋兵這麼生猛,又看天色已近薄暮,鏖戰數合,匆匆退去。

第二、第三日,張捴繼續發揚其玩命作戰的風格,殺敵無數,但也遭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金兵圍攻,最終寡不敵衆,壯烈戰死。張捴這支軍隊雖然全軍覆沒,其鐵血本色卻讓金兵爲之色變,內心驚恐不已。

宗澤苦等不到收到滑州解圍的捷報,於是又發來了第二支救援隊伍。這支軍隊由統制官王宣率領,與金軍滑州北門展開血戰。受張捴戰死的激勵,這支隊伍打得更加兇悍,血紅着眼珠,個個奮勇,人人爭先。

瘋了,完全瘋了。

金軍在兵力佔優的情況下被殺得丟盔棄甲,四下逃避,狼狽撤出了戰鬥。王宣引軍追殺了一陣,指着遠去的金軍說,“敵軍必定不肯甘心失敗,夜裏十有八九會來偷營”。於是收兵休整,傍晚到河邊設伏。果然,夜半時分,金軍藉着月色,鬼頭鬼腦地來了。什麼也不要說了,一個字,打!

王宣趁敵軍半渡發動攻擊,“斬首數百,所傷甚衆”。經此一戰,金人東路軍元氣大傷,全軍拔營而走,金人兩面夾擊汴京的計劃就此宣告流產。東路敗軍捱了王宣這下悶棍,一路悲憤鬱悶,將一腔怨氣撒到唐州。

唐州守臣直祕閣閻孝忠聽說金軍剽掠而至,誓不與之兩立,提前將家人送往西平避難,自已聚集軍民守城。金人圍攻了數日,從東南的城頭打開缺口,滿城父老全部遇難。縣丞郭贊聽說城陷,換上朝服,坐在州府大門痛罵金人,從容就死。閻孝忠被擒,金人見他“貌陋而侏儒”,不知是唐州守臣,讓他隨軍擔運,英雄得以乘間奔走,逃得一命。

東路軍已經撤去,西路軍又還沒取能完取陝川,現在汴京又這樣能啃,完顏宗翰被迫放棄了對汴京的攻擊,而派遣完顏賽裏前去攻打汝州,完顏銀術可負責取鄧州,薩謀魯則入襄陽,完顏拔離速趨均州,耶律馬五取房州,深入宋朝京西路,自己守在洛陽不出,以牽制宗澤一軍。

宗澤由此威聲日著,“北方聞其名,常尊憚之,對南人言,必曰宗爺爺”。 有一個名叫王策的金將,原是遼國人,領着金國騎兵,往來河上,非法囂張。宗澤設計將他拿下,押回堂上教育他:“宋遼本是兄弟之國,現在女真人滅掉了你的祖國,又羞辱我們主上,從道義上講,你應當協謀雪恥,怎麼反爲虎作倀呢?”王策羞憤欲死,跪倒在地,表示願效死力。

宗澤從他的嘴裏盡知金國虛實,更加堅定了守備汴京的決心,對諸將說:“你等有忠義之心,請一起協助我謀劃剿敵,迎還二聖,建不世奇功。”諸將大發激奮,感泣聽命。

在東京保衛戰中,宗澤所指揮的軍隊雖多,但都是由盜賊、潰兵、流民臨時拼湊起來的,後勤糧草供應不上,武器裝備極差,和久經沙場的金軍騎軍並不在同一檔次,可是,他憑着必死的決心和必勝的信念,最終獲取了完勝,南宋軍民備受鼓舞,抗金熱情高漲。

時間推至三月中旬,完顏婁室的金國西路軍在川陝也遇上了狠茬,連攻不下,勝利的天平開始向宋朝的方向發生傾斜……

帝王將相
後宮人物
近代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