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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第46回講了什麼故事?這回該如何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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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第46回主要內容

第四十六回 尷尬人難免尷尬事 鴛鴦女誓絕鴛鴦偶 邢夫人叫過鳳姐,求她為賈赦求娶鴛鴦,鳳姐假賈母之口拒絕了。邢夫人只知承順賈赦以自保,一應大小事務,俱由賈赦擺佈。鳳姐見邢夫人先贊鴛鴦扎花的針線好,又渾身打量鴛鴦;拉鴛鴦手為之道喜;説明原故,要拉鴛鴦回老太太;又到鳳姐處。鴛鴦則一直不説話,對平兒表示説即使作大老婆她也不幹。賈赦叫賈璉去南京找鴛鴦父金彩,賈璉未去被罵了一頓。賈赦親喚鴛鴦之兄金文翔吩咐,金文翔領鴛鴦回家,鴛鴦咬定牙不願意,到賈母面前剪髮明誓。

第四十六回主要講賈赫看上了鴛鴦,欲納做填房,鴛鴦死活不肯,最後因為賈母的庇護躲過了一劫,但也為她悲慘的結局埋下了伏筆。

曹雪芹高明之處就在於,他深刻地寫出了專制皇權時期丫鬟們的悲慘。她們的悲慘並不在物質上,尤其如果在賈府這樣顯赫的地方,吃得好,穿得好,乾的活也不累,從來衣食無憂,比劉姥姥這類莊稼人不知道過的好多少倍。但是她們的悲劇在於主子決定了你的一切,主子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就死,被主子打死沒有人被追究。而且沒有選擇的餘地。

金釧兒不過是跟寶玉説了幾句玩笑話,就被王夫人驅逐出去,那時候丫鬟若是被主子驅逐出去,是很恥辱的,而且出路很少,要麼隨便找個人嫁了,要麼去做粗活,想必在王夫人身邊好吃好住,落差太大,於是金釧兒投井自殺。晴雯被躥出去後,孤零零地病倒在牀上,口渴了都沒有人倒水給她喝。

紅樓夢第46回講了什麼故事?這回該如何理解呢?

再説回鴛鴦的事兒。首先賈赫怎麼説也有四五十歲了吧,鴛鴦那時候才十來歲,而且從賈赫威脅鴛鴦的哥哥那番話來看,這個人霸道,蠻橫,不講理,目中無人,有病態的報復心,好色。而且對鴛鴦肯定也只是抱着一種逢場作戲的心態,過了那份熱情就又有新歡了。鴛鴦就算依了他,下場也絕不會好到哪裏去。因此鴛鴦拒絕是有骨氣的表現。然而她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她順從,是被蹂躪,反抗,當沒有了賈母這座靠山以後,賈赫是不會放過她的,於是她走投無路,只得選擇自盡。

與她命運有一點點類似的還有鮑二家的媳婦。在鳳姐兒過生日那天,賈璉趁鳳姐不在家,強迫她與自己做見不得人的事情。被鳳姐發現,賈璉只不過遭到了幾句小小的責備,“饞嘴貓兒似的”,在那些所謂的“上等人”眼裏,這些貴族子弟做這種事情就跟貓兒吃老鼠一樣平常,而鮑二家的就要上吊自殺,即使她不自殺,鳳姐也不會放過她。曹雪芹顯然也比較鄙視這個鮑二家的,但他能寫出她可憐的地方,她無法選擇,如果她不依,像鴛鴦一樣,賈璉怎麼會放過她,依了,若是被女主人發現,也活不了。鴛鴦有賈母這座靠山,還可以暫時保身,但是所有的靠山都是冰山,人會老,會死,會變心,沒有一個人能永遠保護你,鴛鴦那句堅定的“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沒造化,該討吃的命,服侍老太太歸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尋死,或是剪了頭髮當尼姑去!”已經清清楚楚地為以後的事情做了鋪墊。

紅樓夢第46回解讀

紅樓夢第46回講了什麼故事?這回該如何理解呢? 第2張

第四十六回的回目是:

尷尬人難免尷尬事

鴛鴦女誓絕鴛鴦偶

這一回的線索相對簡單,主要只寫了一個事兒——鴛鴦抗婚。文筆細膩傳神,情節起伏跌宕,人物語言生動形象,使這一回也成為本書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精彩章節之一。而其中所反映的,處於奴隸階層的弱女子,勇敢的反抗精神,則更具有對人心的震撼力量。因而不能不讀。

鴛鴦本是一種羽毛五彩斑斕、外形十分漂亮的水鳥兒,又因為經常成雙成對兒的出現,因而在傳統文學中,多有愛情和婚姻的寓意。

在之前我們説過,曹公在人物名字的設計上,都不是隨意為之的。或借諧音,或用反義,大多可以讓細心的讀者領悟到某種暗示。前面的解析中,老王也對部分相關人物的名字進行過簡單的解讀。

我們已經知道,賈母最倚重的貼身丫鬟名叫鴛鴦。但也許不知道的是,曹公給這樣一個聰明伶俐、行事幹練、模樣俊美,又大氣脱俗的女孩子,取這樣的一個名字,又想表達什麼樣的暗示呢?

仔細讀過這一回,你或許會找到答案。

上回説到,鳳姐被詩社聘為“監社御史”,在“輿論壓力”下,不得已順水推舟,表示將贊助五十兩銀子,才算過關。正跟姊妹們説笑之時,忽有丫頭通報,她的婆婆邢夫人叫她去。

鳳姐不知道有什麼事兒,趕緊穿戴整齊,坐車過來。邢夫人把身邊的人都支出去。悄悄地對她説,有件為難的事,老爺看上了老太太身邊的鴛鴦。我想,這本是平常的事,但只怕老太太不給,你看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鳳姐聽了,忙説:依我看,還是別碰這個釘子去,老太太離了鴛鴦,連飯都吃不下的。何況,老太太對老爺左一個小老婆,又一個小老婆,早就有看法。嫌他放着身子不保養,官也不好生作,成天和小老婆喝酒。這會子去説這個,不是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嘛!

沒想到,邢夫人卻不愛聽這話,認為富貴人家的老爺,接長補短兒地納個小妾什麼的,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不應該大驚小怪,而鳳姐説這些,是在強調困難找藉口。

已經“鬍子蒼白了”,又早已經是妻妾成羣的賈赦,這會子偏偏又看上了“水葱似的”的女孩子鴛鴦,要讓她當自己的小老婆。這在鳳姐看來都是荒唐事,而賈赦卻認為理所應當。而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賈赦的現任老婆——邢夫人(幸福人?)也認為“很平常”,而且是親自出馬、不遺餘力地要促成此事。

當然,以鳳姐對邢夫人秉性的瞭解,邢夫人所在意的,一是千方百計地順從賈赦,以保住自己的地位;二是隨時藉助自己的地位,多方面撈取個人的好處。

鳳姐看到,在這個問題上,不但與邢夫人難以溝通一致,而且還有形成衝突的趨勢。於是趕緊見風使舵,一邊陪着笑臉,做自我批評,一邊隨聲附和地説,太太高見,是我見識短淺。這樣吧,我先過去哄老太太高興,太太也好趁機去説。

邢夫人高興了,説,以我的主意,先不跟老太太説,先悄悄地跟鴛鴦説,她雖然會害臊,但架不住我把好處仔細告訴她,她自然就會願意了。

鳳姐笑着説,還是太太有智謀,這是千妥萬妥的。

鳳姐心想,鴛鴦的心性難以把握,如果同意還罷,如果不同意,太太會猜疑自己走漏了消息。為了避嫌,鳳姐決定,還是跟邢夫人一同過去為好。待臨到之前,又藉口換衣服脱了身。

來到賈母處,邢夫人説了幾句閒話,就到裏邊拉住鴛鴦,滿懷信心地把這個“喜事”,對她娓娓道來。説完,就要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回老太太。鴛鴦紅了臉,奪開手。邢夫人以為她是害羞,就又掰開揉碎地進一步做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

鴛鴦還是不説話,邢夫人左性子一根筋,就認為鴛鴦是自己不好意思答應,等着“父母之命”呢,於是就決定去問一下她的父母。

鴛鴦見邢夫人去了,無奈只好先躲出去。到園子裏,正遇到平兒。平兒剛聽鳳姐説了這件事,見周邊沒人,就打趣説:“新娘子來了!”鴛鴦聽了紅了臉,不高興。平兒趕緊拉住她,找了塊石頭坐下,二人傾訴衷腸。

面對閨蜜,鴛鴦不禁敞開心扉地説,別説大老爺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這會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可見,在鴛鴦心裏,大老爺賈赦的形象已經爛到何種程度。

話沒説完,忽聽得山石背後有人插言,原來是襲人。襲人聽平兒説了緣由,也禁不住説道:這個大老爺太好色了,略平頭正臉的,他就不放手了。

平兒和襲人雖然也贊同鴛鴦的態度,卻也擔心,鴛鴦畢竟是“家生的”奴隸,父母哥嫂都在這裏,麻煩會很多。

鴛鴦説:“家生女兒怎麼樣?牛不吃水強按頭?我不願意,難道還殺我的老子娘不成?”

“我不願意”這句話,拿到當今青年男女談戀愛的時候,也許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了。然而,在當時條件下,從一個奴隸嘴裏説出來,卻是一句驚天動地的吶喊!閲讀全書,你會發現,在那樣的人身依附關係下,莫説是一個奴隸丫鬟,即便是“主子”小姐,誰能夠有這樣的堅決的抗爭意識呢?

能夠説出“我不願意”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然而,又有誰知道,像這樣一個弱女子,為了“我不願意”的堅持,要付出多大的人生代價?

平兒從實際情況考慮,説,大老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雖然你是老太太的人,現在不能把你怎麼樣,但難保將來還是會落到他的手裏。

鴛鴦堅決地説:“老太太在一日,我一日不離這裏。若是老太太歸西去了,他橫豎還有三年的孝呢,沒個娘才死了他先收小老婆的!等過了三年,知道又是怎麼個光景,那時候再説,縱到了至極為難,我剪了頭髮做姑子去。不然,還有一死。一輩子不嫁男人,又怎麼樣?樂得乾淨呢!”

正説着,鴛鴦的嫂子走來了,顯然,邢夫人已經在外圍做了充分的動員工作。鴛鴦知道,她這個嫂子是個十足的勢力貨色。料定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果然,這個婦人正是興沖沖地來報告這個“天大的喜事”。

鴛鴦聽説,被壓抑的怒氣,一瞬間爆發出來,立起身來,照着她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指着她罵道——

“……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的女兒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到火坑裏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面橫行霸道的,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呢,你們把王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去。”

她嫂子討個沒趣,訕訕地溜了,鴛鴦怒氣難消,平兒和襲人都勸她一回,方才作罷。三個人正説話,不成想,寶玉從後邊過來。鴛鴦知道,剛才的話都被寶玉聽到了,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寶玉對此事,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也只有無奈。能夠做的,只能是拉着鴛鴦到怡紅院去,逃避一時。

前一回是在平兒受了委屈的時候,寶玉以自己的方式對她安撫。這一回則是鴛鴦遭遇困苦之時,寶玉請她到怡紅院,調整一下心情。

照理説,賈赦是榮國府的大老爺,又是世襲了祖上的功名作了官。不管怎樣,總該在外表看起來有點兒人樣兒才是。然而,實際“對標”看來,差距實在有點兒大。作者通過這件事,把賈赦的無恥、卑劣、蠻橫、愚蠢的品性,做了一次集中展示。在這之前,我們只看到賈璉的無恥,到現在,應該可以知道了根源的所在。

賈赦費盡心機,又把鴛鴦哥哥叫來,威逼利誘,鴛鴦只是不答應。不免惱羞成怒,你聽他怎麼説的——

“她必是嫌我老了,大約她戀着少爺們。多半是看上了寶玉,只怕還有賈璉……我這話告訴你……我要她不來,此後誰還敢收?……叫她細想,憑她嫁到誰家去,也難出我的手心。除非她死了,或是終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她!若不然時,叫她趁早回心轉意,有多少好處。”

走投無路的鴛鴦,不得已,來見賈母。正巧王夫人及眾人都在。鴛鴦跪在賈母面前,邊哭,邊説了自己的遭遇。

請聽鴛鴦在眾人面前,所發出來的錚錚之音——

“……因為不依,方才大老爺越性説我戀着寶玉,……我是橫了心的,當着眾人在這裏,我這一輩子,莫説是‘寶玉’,就是‘寶金’ ‘寶銀’ ‘寶天王’ ‘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從命!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沒造化,該討吃的命,服侍老太太歸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尋死,或是剪了頭髮當尼姑去!若説我説的不是真心,暫且拿話來支吾,日後再圖別的,天地鬼神,日頭月亮照着嗓子,從嗓子里長疔爛了出來,爛化成醬在這裏。”

鴛鴦説着,用左手打開頭髮,右手拿出剪子就鉸,丫鬟婆子們急忙上前拉住。

至此,鴛鴦的命運就這樣,提前有了結局——有生之年,這個出色的女子,再也無緣作“鴛鴦”了!

回到開頭的問題,在那樣一個人與人之間極不平等的社會,作為奴隸的女子,她們婚姻和愛情是註定沒有自由的。而鴛鴦這樣一個極有個性女孩子,卻要追求個性的獨立和自由,等待她的,就必然是這樣一個讓人窒息、又令人唏噓悲劇了。

賈母聽了鴛鴦的哭訴,氣的渾身亂戰。然而,對於賈赦這樣一個雖然做着官,但卻帶有“巨嬰”特質的兒子也是無可奈何。

賈母對賈赦無可奈何,只能當場上找個替罪羊,怪王夫人:“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

順便説一下,賈母埋怨王夫人,也給了正在一旁的探春一個表現的機會。在這裏,作者對探春的性格,也順手做了一個側面的描寫——作為丫鬟的鴛鴦,其不幸的命運,也許並不在探春的視線之內,她時刻所關注的,是領導的感受——想領導之所想,急領導之所急,並在關鍵時刻,為領導解憂。所以,探春及時站出來,幾句話,把王夫人從一時的困境中,解脱出來。

由此可見,一個急於成長中的年輕幹部,要想日後得到領導的信任和器重,這點基本的意識是必須具有的。

鴛鴦抗婚,其過人的勇氣令人讚歎,一個地位卑微的女子,以其個人悲劇,發出了對殘酷的封建社會的血淚控訴,以一己的犧牲,在黑暗壓抑的賈府中,極其艱難地撕開了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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