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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傳庭爲何會輸給李自成?其實崇禎脫不開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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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庭死而明亡矣”,孫傳庭輸給李自成,看似是軍事上的失敗,實則是大明王朝系統性崩潰的直觀體現。真正該背鍋的正是以勤政聞名的崇禎皇帝,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跟着小編一起往下看。

孫傳庭爲何會輸給李自成?其實崇禎脫不開干係

由於封建制度的侷限性,中國歷史上的每個王朝走到晚期,都會陷入綜合性的困境,而明朝的危機來得尤其猛烈。

在內部,由於政治極度腐敗,土地兼併情況空前惡化,皇親貴族、地主豪紳侵佔了絕大部分耕地,再加上天災人禍的不斷髮生,導致千百萬的農民衣食無着落、只能鋌而走險求生機。於是,在天啓晚期,全國性的農民起義就拉開了序幕,隨即愈演愈烈、以至於席捲了全國過半的土地,明王朝的統治基礎被撼動;

而在關外,原本遊蕩在東北地區的後金強勢崛起,持續不斷地對中原進行襲擾、掠奪,對明王朝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崇禎皇帝想要挽救局勢、渡過危機,必須解決王朝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各種難題。然而可惜的是,以他爲首的統治羣體雖態度積極,但實際結果卻非常糟糕,不僅未能化解矛盾、解決危機,反而導致了矛盾愈演愈烈,最終無法挽回。

縱觀崇禎皇帝在位十七年的表現,我們可以用一個字來總結他的執政特點:亂。在應對大明王朝的複雜危機時,崇禎以及他的助手們毫無章法,談不上什麼大局觀,而且還經常舉棋不定、自相矛盾。

首先,他只盯着具體問題,卻不能從全盤考慮的角度對根本動刀子。

崇禎皇帝是出了名的勤政、忙碌,他那些浩瀚的工作,實際上可以分爲任免官員、對付後金、清剿起義、處理稅務、賑濟災害這五大類;

然而,我們觀察史料記載可以發現,崇禎帝只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一直圍着具體的問題忙得焦頭爛額,在涉及到整體宏觀戰略時卻從沒有任何思路,缺乏從全盤考慮的高度去處理問題。比如,對後金是戰是和?是否應當徹底整頓稅收體系?只是圍剿就能徹底清除“流寇”?答案都一樣:從沒有明確的答案。

這就導致了這樣一種局面:崇禎帝沒有解決根源,只是追着問題開展工作,卻發現問題越解決越多、自己越忙越亂。

孫傳庭爲何會輸給李自成?其實崇禎脫不開干係 第2張

其次,朝令夕改,政策沒有持續性。

所謂苛政猛於虎,稅收與災荒是明末農民起義的直接導火索。對於天災,統治者也許沒辦法;但對於稅收這種人禍,並不是明朝所獨有,歷朝歷代都遇到過這種問題,並非毫無解決辦法。

崇禎自然意識到了這一問題,因此,對於“流賊”,他一方面派兵圍剿,另一方面嘗試從稅制方面加以挽救。然而,縱觀崇禎六年至十五年,朝廷基本年年頒佈稅務政策,但卻一直反覆無常、朝令夕改,有時宣佈追繳欠稅,轉頭卻說免除舊稅,這種如同兒戲的態度,不僅沒有改變老百姓的生存狀態,甚至還進一步惡化了人們對朝廷的信任。

至於後金的襲擾,客觀而言,在當時還未對明朝造成根本性的傷害;然而持續不斷的被動防禦,卻牽扯了朝廷太多的精力、人力、物力,進一步加重了稅收壓力、惡化了中原地區的局勢。結合漢、唐、宋初期的經驗來看,最好的應對方式,莫過於與當時野心尚有限的後金講和,以較小的代價換取和平的外部環境,騰出手來專心解決內部問題。

當時,明王朝內部並非沒有這類主張,但面對那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鍵盤俠們,崇禎卻沒有拿出力排衆議的決心與魄力,反而被輿論裹挾着、身不由己地不斷做出錯誤決策。

其三,明朝不缺人才,但卻被折騰殆盡。

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句俗語側面證明了一個道理:中國歷史上從不缺力挽狂瀾的人才,只是時代需不需要他們罷了。

而在明朝末期,面對空前涌現的系統性危機,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袁崇煥等名將嶄露頭角,甚至一度打得農民起義軍近乎銷聲匿跡。然而,明朝廷的戰略、制度不但沒有成爲這些人才的有力支撐,反而成了他們頭上的枷鎖。

比如,由於同時要面對內、外兩股軍事力量,崇禎經常拆東牆補西牆,當後金騎兵沒動作時,就調集部隊去剿匪;中途金軍來襲,趕緊調集內地的前線部隊前去迎擊。結果,一大批精兵強將疲於奔命,在來回折騰中被耗盡力氣、士氣;同時卻遠水救不了近火,東西兩線都被搶掠一空,朝廷經濟越發困難,起義隨之愈演愈烈,如此形成惡性循環。

此外,明朝軍隊的組織存在巨大弊端。公元1639年前,孫傳庭、洪承疇等一衆名將都沒有統一指揮前線部隊的權力,只能在限定的區域內各自爲戰,這就讓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總能找到不同防區間的死角屢屢跳出包圍圈;

公元1639年後,楊嗣昌才成了前線最高指揮官,同時還頒佈了爲之提供政治保障的《欽定保民四事全書》。然而,由於崇禎對將領不信任、人事任命反覆無常,各派系官員之間又相互掣肘,導致這一聯合作戰藍圖沒多久就宣告流產。

因此,以上多方位的問題體現在軍事上,就是這樣一種怪象:在與起義軍的戰鬥中,明軍看似勝多輸少,甚至還空前接近過完全勝利;然而,這些勝利的代價是人力物力財力的巨大消耗,而且治標不治本,起義爆發的根源卻沒有解決。

於是乎,在朝廷軍隊疲於奔命時,農民起義軍卻如同撲不滅的野火一樣,一有機會就再度捲土重來,甚至在一次次的鍛鍊、磨練中越來越強,反過來送給朝廷軍隊一次次的全軍覆沒。

孫傳庭的經歷,正是上述狀況的直觀體現。

第一階段:臨危受命,威震關中

公元1636年(崇禎九年),被同僚排擠的孫傳庭,陰錯陽差地當上了陝西巡撫。上任後,他積極募兵、整頓陝西軍政、重振明軍戰鬥力,不到一個月就斬殺了據守商洛一帶的農民軍首領整齊王張顯。

當年7月,孫傳庭與上司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密切配合,徹底擊潰、俘獲了當時的農民起義軍領袖——“闖王”高迎祥,緊接着又招撫、擊破了多股農民起義武裝,到了下一年,關中地區基本歸於安定,孫傳庭由此聲名鵲起。

接下來的孫傳庭與洪承疇一東一西、分區配合,到了公元1638年再次取得了階段性的大勝。當年4-8月,孫傳庭陸續擊敗、招降多股起義軍,失去了援軍的李自成部則在潼關南原被洪承疇殲滅殆盡,僅率十八騎突圍而走。與此同時,張獻忠、羅汝才也宣告投降明廷,幾乎讓人們看到了平定內亂的希望。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東北警報傳來,孫傳庭等人奉詔勤王,時局被徹底扭轉。

第二階段:遭受猜忌,被捕入獄

公元1638年10月,多爾袞率軍大舉侵擾,盧象升受命總督各路兵馬,關中地區戰功赫赫的洪承疇、孫傳庭也被命令赴京勤王。

11月,孫傳庭部經過長途奔波抵達河北,並在真定(河北正定縣南)等地陸續與清軍交手,並且取得了不俗的戰果;然而,由於兵部指揮混亂,各軍缺乏配合,明軍整體陷入被動。

到了12月,盧象升在孤立無援中戰死;孫傳庭臨危受命,被崇禎授以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之職,並賜尚方寶劍,接替盧象升總督各鎮援兵。然而,此時的他,除了手下的關中兵外,實際上已無其他兵可督。

公元1639年,清軍襲擾山東,由於戰略上的分歧、責任上的模糊,時任保定總督的孫傳庭與擔任督察的內閣首輔劉宇亮、關寧總監高起潛產生了矛盾,處處遭受掣肘。但他仍堅持不輕出、嚴守備、伺機攻的方略,多次邀擊清軍,取得小勝。

其間,面對各方面的困難,孫傳庭曾多次請求面見崇禎、商討軍事,但遭受高起潛、兵部尚書楊嗣昌的阻撓,難以成行;

3月下旬,因感冒導致耳朵階段性失聰,孫傳庭請辭總督一職,但崇禎認爲他是心懷不忿、推諉責任,連續兩次讓人覈實真僞;

在這期間,保定府學教諭尹三聘趁機誣告孫傳庭,崇禎受楊嗣昌、高起潛等人的影響,輕易失去了對孫傳庭的信任。當年七月,他將孫傳庭革去職務、逮捕下獄,連派去調查病情真僞的楊一儁也被以“包庇”罪同時遭殃。

孫傳庭在監獄中一待就是三年,這期間,大明王朝的問題不僅未得到緩解,反而進一步加重。李自成、張獻忠捲土重來,崇禎的江山每況愈下、岌岌可危。千鈞一髮之際,孫傳庭終於被放了出來。

第三階段:困難重重,無力迴天。

公元1642年,被崇禎釋放的孫傳庭出任兵部右侍郎,其後接替戰死的汪喬年擔任陝西三邊總督。

赴任之後,孫傳庭才發現了一個現實:在自己被囚禁的三年裏,形勢已經鉅變——農民起義軍的力量已經今非昔比,明軍的腐敗無能令人震驚;面對國難,權貴、豪強的自私冷血卻越發肆無忌憚。面對這一殘破局面,當初自己許下的“五千精銳就可以剿賊 ”的許諾顯得那麼的不現實。鑑於曾經的部下已經在與清軍的戰鬥中消耗殆盡,孫傳庭一邊籌集軍餉,一邊訓練新兵。

但崇禎急於解救被李自成圍困的重鎮開封,多次催促孫傳庭出關救援。10月,孫傳庭只好帶着訓練不足、後勤匱乏的大軍出關。雖然在初期以四面埋伏之計取得大勝,但由於連日降雨、糧草不濟,急於爭搶戰利品的明軍被李自成各部趁機反攻,在損失了數千人後,孫傳庭率殘兵奔回陝西。

回到關中的孫傳庭繼續招兵買馬、訓練軍隊、補充軍備。半年內,局面大爲改觀,不僅軍隊士氣、戰鬥力幡然一新,武器裝備也得到了大幅增強。

然而,由於目睹越發迫切的形勢,孫傳庭危機感與日俱增,這讓他在練兵期間急於求成,不得不馭下嚴厲,動輒以軍法從事;此外,爲了籌備後勤物資,他經常催促當地的地主豪強爲國捐獻。

這就導致了這樣一種結果:雖然孫傳庭一心赴國難,但在這個過程中卻得罪了太多的人。關中豪強、權貴巴不得這位“瘟神”儘快出兵、離開陝西,於是他們造謠孫傳庭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心懷不軌、意圖養寇自重,朝廷裏更是議論紛紛。

面對來自各方的壓力,孫傳庭不得不“主動請戰”,於公元1643年5月率領各路大軍十餘萬出潼關。然而在出發前,他寫給兵部尚書馮元飆的信裏表示自己“不欲速戰,見上意及朝論趣之急,不得已誓師”,即在崇禎的督促、輿論的壓力下,不得不兵出潼關。

這一幕,跟安史之亂期間哥舒翰被逼率兵出潼關的情形驚人的相似,結果也極爲類似:明軍一度佔據優勢,但由於連日大雨、條件惡劣,後勤出現了嚴重問題,糧道也被義軍大將劉宗敏切斷;孫傳庭無奈之下,只好回師迎糧。然而在撤退的過程中,負責殿後的陳永福部官兵擅自逃離,當義軍趁機尾隨猛攻時,明軍全線崩潰,孫傳庭僅帶着四萬殘兵退守潼關。

10月初6日,起義軍攻破潼關,孫傳庭戰死,屍骨無存;戲劇的是,兩天後,崇禎帝令他“戴罪收拾餘兵,圖功自贖”的詔書傳來。

孫傳庭戰死後,明王朝再無可用之將、可戰之兵,面對日益浩大的農民起義軍,只能走向覆滅;而可憐又可恨的崇禎帝,則選擇了自盡殉國。

可以說,孫傳庭的曲折經歷,正是明末那個系統性崩潰年代的縮影。非常時代需要非常之人,面臨存亡危機的大明王朝,實際上不缺能夠力挽狂瀾的臣子,然而在最關鍵的領導者崗位上,卻不具備有魄力、有手腕、有謀略的帝王,只能遺憾的走向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