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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畑俊六提供的戰時資料中,裏面記載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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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爭勝利後,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一共起訴了28位甲級戰犯,因爲九一八事變我們記住了板垣徵四郎,因爲盧溝橋事變我們記住了土肥原賢二和東條英機,因爲 南京大屠殺我們記住了鬆井石根。但是我們卻忘了一個沾染中國人鮮血最多的甲級戰犯,他就是出任華中派遣軍和中國派遣軍司令長達六年的日軍元帥——畑俊六。

在畑俊六提供的戰時資料中,裏面記載了什麼

畑俊六對於現在的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可能並不熟悉,因爲他並沒有被處以絞刑。1948年11月12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正式對25名甲級戰犯進行判決,畑俊六是這25位中唯一的元帥,也是受審的最高軍銜將領,他本來以爲自己難逃一死。

畑俊六於1879年7月26日出生,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畑俊六以野炮兵第一聯隊中隊長的身份參加日俄戰爭,並在乃木希典的第三軍隸下作戰。作戰中,他 的肺部被一發子彈擊穿,從此身體開始消瘦,但是這次受傷也給他帶來了人生第一枚金鵄勳章——五級金鵄勳章。傷愈後,畑俊六進入參謀本部,隨後來到中國進行 爲期兩個月的考察,以便爲日後侵略中國作準備。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畑俊六出任日本駐德國武官,大戰爆發後回國,繼續在參謀本部工作,擔任作戰班長,參加了對《帝國國防方針》及《帝國用兵綱領》的修改。1918年,他兼任軍令部參 謀,同年末作爲巴黎和會的日本代表團隨員赴歐。1920年第二次到中國考察。1921年,他被晉升爲陸軍炮兵大佐,下放部隊進行歷練,先後任野戰炮兵第十六聯隊聯隊長、陸軍野戰炮兵學校教導隊聯隊長。

1923年,畑俊六升任參謀本部作戰課長兼軍令部參謀。 1928年轉任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參與其兄關東軍司令畑英太郎與參謀板垣徵四郎、石原莞爾等人的劃滿蒙佔領的行動。隨後又接替二二六事件被整肅的柳川平助擔任臺灣軍司令官。1937年,晉升爲大將,就任陸軍三長官之一的教育總監一職。

1938年2月14日畑俊六接替鬆井石根出任華中派遣軍司令官後,就一直留在中國參加侵華戰爭,他指揮了徐州會戰、武漢會戰、棗宜會戰、第一次長沙會戰。 1941年3月1日又成爲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統領關內所有日軍,並一手策劃實施了豫桂湘會戰。1944年6月2日,因爲侵華“功勳卓著”升爲陸軍元帥(這 是日軍建軍以來的第六位元帥,也是最後一位元帥,就連山本五十六都是死後才追授的元帥軍銜)。1944年11月23日奉調回國,出任教育總監,後轉任在廣 島的第二總軍司令。1945年8月6日在廣島原子彈爆炸時僥倖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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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畑俊六在八年抗戰中擔任中國方面的日軍最高司令最久,作爲欠下中國人血債最多的日本將領,他已經做好被絞死的準備。可是事實卻是他僅僅被判處了無期徒刑,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在原子彈下逃過一劫的畑俊六趕緊向法官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1958年,他向美軍提供了他的戰時日記和大量戰史資料後,假釋出獄。就這樣,他逐漸消失在中國人的視野中,直到1962年5月10日病死。

畑俊六是日本福島縣人,父親是當年會津藩的武士,從小他就深受父親的武士道薰陶,立志成爲一名軍人爲天皇盡忠。1910年他以陸軍大學首席畢業生的優異成績畢業,隨即加入參謀本部成爲一名參謀。

畑俊六從小就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而且他毛筆字寫得非常好,經常會給屬下題字。畑俊六死後,他家人把他1929年10月7日到1945年3月28日的日記交 給日本近代史研究會,並於1983年3月由日本みすず書房出版。其中涵蓋了他在華7年的所有日記,史料價值非常之大,其中記載了很多日軍在華作戰的真相和暴行。

從日記中不難看出畑俊六是一個戰爭狂人,他每天的日記幾乎都是指揮作戰和會見參謀的事項,幾乎沒有任何個人感情、家庭生活的記錄。關於侵華作戰,畑俊六日記中披露了大量日本官方現在沒有承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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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臺兒莊會戰在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的《中國事變陸軍作戰(2)》中只是提到兩支日軍因爲通信問題,主動後撤,並不承認失敗。而畑俊六在1938年4月19日這一天的日記有如下記載:

“之前臺兒莊撤退後,支那一側狂喜之至,但是實際上士兵死傷極大,也有不少武器落入敵手,第二軍考慮到目前形勢,只能匆匆開始對徐州的攻略作戰……”

這段日記真實記錄了臺兒莊會戰後日軍敗退的慘狀,部隊損失慘重,最後只能倉促發起徐州會戰,最後畑俊六本來準備在徐州包圍中國軍隊主力的計劃完全落空。

其次,在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的《昭和十七、八年中國派遣軍》中,只承認常德會戰日軍死傷4251人。但是日軍一向有隱瞞己方傷亡的傳統,畑俊六作爲當時中國派遣軍的總司令,他記載的數據應該是相對符合事實的,而他在1943年12月18日的日記中寫道:

“本回常德作戰,因爲敵方防禦及其堅固導致我方損失極大,參加總兵力除去戰死傷病,第一批補充過後仍有一萬多減員……”

畑俊六是“一號作戰”(日本大本營制定日軍打通大陸交通線作戰的代號)的積極倡導者。1944年1月29日,當裕仁天皇託參謀總長杉山元問畑俊六,執行大 陸打通作戰是否有生命問題,畑俊六雖然承認當時中國派遣軍戰鬥力已經日趨低下,而且奇缺飛機,但是他會竭盡全力保證一號作戰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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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1944年6月,當豫桂湘會戰在衡陽遇到出乎意料的頑強抵抗時,時任日本陸軍參謀總長的東條英機卻打了退堂鼓,他派參謀次長來到武漢拜訪畑俊六,然而畑俊六在6月16日和參謀次長的會見中卻堅持不改變既定方針,一定要徹底完成一號作戰。

到了9月,雖然衡陽已經被攻克,但是東條英機還是認爲繼續作戰會導致更大的失敗,於是希望畑俊六能終止作戰,但是這一要求又被他拒絕。畑俊六因爲在此前的豫 中會戰中擊潰湯恩伯、蔣鼎文,所以他已經在6月2日被升爲元帥,自然不會聽東條英機這個大將的話,他覺得可以繼續賭一把,然而事實證明這個戰爭賭徒賭贏了。

日軍雖然打通了大陸交通線,但是粵漢線和京漢線都已經被嚴重破壞,短時間內無法投入使用。而日軍不僅在一號作戰中付出了數十萬人死傷的代價,而且進一步拉長的戰線使得日軍不得不投入更多兵力守衛這些新佔領的地區。這都使日軍本來就捉襟見肘的兵力更加入不敷出。最後加速了日軍的徹底失敗。

作爲關內日軍的最高指揮官,畑俊六還在積極謀劃通過“懷柔”政策征服中國。他日記中多次提到對蔣介石的勸降工作是機密中的機密,需要直接上報參謀總長和大本營會議,委派專人小心行事。而且老謀深算的他從未對那些投靠日軍的漢奸放心,他在1943年6月16日的日記中寫道:

“蒙疆的德王是個有深謀遠慮的人,具有濃厚的蒙古少壯派獨立的意識。緬甸、菲律賓現在已經計劃獨立建國,德王天天懇求日方協力讓內蒙獨立。對此只能敷衍應付,決不可讓內蒙真正獨立。”

在兩天後的6月18日,他會見了之前兵敗投降日軍的龐炳勳,雖然龐炳勳在畑俊六面前極盡諂媚,並一再強調“日軍如虎,共產軍如鼠,老虎想徹底殺死老鼠很難, 我龐炳勳願意效犬馬之勞”。但是畑俊六並沒有給龐炳勳多好的臉色,只是應付幾句就把龐打發走了。可見這個內心老練的畑俊六雖然一邊勸降蔣介石和其他軍閥, 另一面卻從未信任過那些投靠日軍的漢奸,這些大小漢奸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征服中國的棋子罷了。

縱觀畑俊六的一生,可以說他從加入日軍開始就是一名參謀出身的精英軍人,後來又成爲陸軍大學首席畢業生。他在一戰後大裁軍的背景下依然能平步青雲,成爲日軍 的高級首腦將領,不可謂不是日本軍界的一隻老狐狸。他數次前往中國“考察”,又和他哥哥密謀滿蒙獨立,可見他一直就是日本軍部侵略中國政策的狂熱追隨者和 執行者,這樣的一個人又執掌關內日軍總司令帥印長達三年半。而這個劊子手最後居然逃脫一死,被關了幾年即假釋出獄,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