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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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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統三年(1912年)六歲的溥儀入學從師讀書,學堂就設在毓慶宮。教漢文的帝師主要有陸潤庠、陳寶琛、徐坊、樑鼎芬;教滿文的帝師主要有伊克坦。陸潤庠是江蘇元和人,清末著名狀元,官至東閣大學士,教溥儀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陳寶琛是福建有名的才子,同治年中進士,20歲點翰林,以敢於直諫而馳名,因爲得罪了慈禧,被迫辭官歸隱。慈禧薨,於辛亥革命前被重新起用,不久即任帝師,直至溥儀去滿州方離去。徐坊是南書房翰林;樑鼎芬以哭謁光緒陵,並結廬守陵而聞名天下。學習滿文是爲讓溥儀不要對祖宗的語言一無所知,可是溥儀對滿文並不感興趣。

帝師之中,陳寶琛對溥儀的影響最大,除了貪玩(兒童的天性)之外,溥儀每逢大事都要徵詢陳寶琛的意見,按陳寶琛的勸導辦理。自洋帝師莊士敦來了之後,情況漸漸發生了變化,莊士敦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溥儀曾說:“陳寶琛是我唯一的靈魂。不過,自從來了莊士敦,我又多了一個靈魂。”“莊士敦是我的靈魂的重要部分。”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莊士敦是蘇格蘭人,1874年出生於愛丁堡。原名雷納爾德•約翰•弗萊明;莊士敦是到中國後,他給自己起的中國名字;後來,他又按中國文人的習慣,給自己起了個字,叫“志道”,出自《論語》“士志於道”。1894年,莊士敦畢業於愛丁堡大學,後進入牛津大學瑪格得林學院攻讀東方古典文學和歷史,獲碩士學位。1898年考入英國殖民部,以東方見習生的名義被派往香港,在立法局任文書。不久就提升爲輔政司助理、港督私人祕書,後調到英租界威海衛主管華務司的工作。在這期間,他用大量時間,刻苦學習儒、釋、道的經典著作,遊歷了大半個中國,瞻仰名山古剎,拜訪高僧宿儒,瞭解中國的民情和文化,對中國的詩詞有較高的造詣,他特別推崇儒學和佛學,認爲只有堅持佛教和儒家的思想才能維繫中國的原始風貌,他不僅在治理威海衛的民政事務中貫徹這種思想,甚至爲此放棄了自己的天主教信仰,被他的英國同胞視爲異類。他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潮州話和北京官話,是一名真正的中國通。在威海衛時,莊士敦結識了李經邁(李鴻章的第四子),從而改變了他的一生。

1917年6月,辯帥張勳率領他的五千辮子兵浩浩蕩蕩開進北京,搞了一場復辟鬧劇。據傳,張勳虔誠地覲見小皇帝,表明復辟意願時,十二歲的溥儀以“朕須讀書,無力管閒事”爲由一再搖頭。張勳再三祈求,溥儀忽然問道:“倘朕再即帝位,真可以不必讀書了麼?”當溥儀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便點頭同意復辟。沒想到才過了不幾天,鬧劇就演完了,辮帥逃到荷蘭大使館避難,貪玩兒的小皇帝也只好重新回到毓慶宮讀他的“子曰詩云”去了。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第2張

張勳復辟失敗,對民國而言,不過是又換了一位總統,對小朝廷而言,卻感到了極大的壓力——總統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萬一哪位總統一不高興,下令取消溥儀的皇帝頭銜和對皇室的優待條件,小朝廷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怎麼辦?李經邁適時向載濤(溥儀的叔叔,小朝廷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提出了建議,讓溥儀學習英文和自然科學的知識,如果政治環境惡化,出國留學不失爲一條出路。爲溥儀聘請洋帝師之事便提到日程上來了。保守派強烈反對,因爲溥儀接觸了西方的東西,必然對宮廷現狀不滿,也來個改革,就會傷害他們的既得利益。但是載濤不僅說服了溥儀的生父原大清攝政王載灃,而且得到時任民國大總統的徐世昌的支持,事情定下來,交由李經邁辦理。聘請莊士敦擔任溥儀的洋帝師也就水到渠成了。

1919年2月22日,中華民國內務部特派員許寶衡和清廷內務府特派員李鍾凱出面與莊士敦簽定聘用合同。合同的大意如下:特聘請莊士敦爲溥儀之帝師,教授英文、數學、西方歷史、博物、地理等知識,月薪中國銀幣600元,津貼100元,免費提供中式房屋一所,聘期三年,屆滿付與回國旅費。如雙方同意,也可續約。這份合同到1922年期滿,又續約,直到1924年溥儀被趕出紫禁城纔不再履行。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第3張

莊士敦成爲帝師,英國政府非常高興,授予他“高級英帝國勳爵士”勳章。但是清廷的皇貴妃和內務部的大臣們卻十分不滿,認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洋鬼子怎麼配當皇帝的師傅?只能當個教習,教點知識也就算了,決不能參與政治,更不能享受帝師的待遇。這種論調遭到了載濤和載灃的批駁。授課不久,溥儀就傳旨給予莊士敦“紫禁城內賞乘二人肩輿”的特權,賞給“毓慶宮行走”的頭銜和二品頂帶,和其他帝師一樣。溥儀大婚時又加賞一品頂帶,那時溥儀和莊士敦的關係已經到了可以不拘俗禮的程度了。莊士敦曾穿着全套一品官服在西山門頭溝樂靜山齋(溥儀賞給他的別墅,並親題“樂靜山莊”四字匾額一塊)門口照了一張像,加印若干後,分送給自己的友人。

1919年3月3日那天,莊士敦第一次面見溥儀。他被帶到毓慶宮旁邊的休息室等候,溥儀坐着十二人擡的大轎在大臣和太監的前呼後擁中來到毓慶宮,不久,即傳喚莊士敦入宮,莊未行跪拜禮,只向皇帝三鞠躬,溥儀便走下來,與莊握手,隨便閒談了幾句,接見儀式便告結束。莊士敦被帶回休息室後,就有人告訴他,皇帝希望馬上開始學習英文。又過了一會兒,莊再次被帶進毓慶宮,溥儀已換穿常服站在桌邊等候,莊士敦向皇帝——自己的學生行禮,溥儀回禮,然後兩人都坐下,開始上課。溥儀對英文學習表現出濃厚的興趣,莊士敦在教學上也想了許多辦法,把日常用語、童話、和成語故事以及儒家經典中的一些語句,譯成英文,融於教學之中,以提高學習興趣,溥儀的英語進步很快,師生的關係也日益融洽。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第4張

莊士敦每天坐汽車到神武門,換乘肩輿(莊主要是騎馬)到景運門下轎,然後步行到毓慶宮等待上課。六點鐘左右覲見儀式結束,開始上課。輪到莊士敦上課,大約要到中午一點半,講兩個小時的課,一天的學習纔算結束。莊士敦入宮不久,一次放學正要出宮回家。一夥太監攔住他,按照舊例向他索要賄賂。莊想了想,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但是要他們開出正式的收條,太監們楞住了,這個洋鬼子太滑頭,誰敢開這個收條啊,如果拿到皇帝跟前……雙方相持了一會兒,太監們只好作鳥獸散了。

按合同分給莊士敦的住宅在地安門內大街路西的油漆作衚衕,因爲明朝時此地曾設油漆作坊而得名。宅院北部是花園,南部是住宅區,爲三進的大四合院。院中有水池花圃,正房、廂房約三十餘間。宅院裏少的是人,只住莊士敦、管家、廚師三個人。屋裏多的是書,五間正房每間靠牆處都擺放着許多從地面到屋頂的大書架,排滿了各類書籍,多到數千卷。莊士敦回家後,多數時間就坐在一張大桌子旁讀書。莊曾說:“我現在有了這些書籍,它們就是我的妻子,能和我作無聲的談話,我也不必伺候它。”莊士敦終身未娶。

莊士敦對溥儀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不僅僅是因爲莊的教學工作,溥儀的英語始終未能達到精通的程度;更大的影響是因爲莊的博學,而且莊士敦總是採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在潛移默化中使溥儀接受新的觀點。溥儀喜歡和帝師們閒談,在閒談中,溥儀不僅能知道時事和歷史,還能聽到許多掌故和故事。溥儀尤其愛和莊士敦閒談,因爲莊士敦向他介紹了許多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比如“螞蟻搬家”、“蜜蜂採蜜”等一些溥儀在御花園中屢見不鮮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自然現象,都能從莊士敦那裏得到答案,這是陳寶琛等人無論如何都無法解答的,所以很快就贏得溥儀的好感。莊還爲溥儀介紹了許多天文地理方面的新鮮事,以及西方政治、經濟、軍事、科技等知識,甚至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的生活狀況,這些都是自小被封閉在皇宮中的溥儀從來未曾聽說過的,大大開闊了眼界。莊士敦的影響越來越明顯,由於莊的堅持(“不同意給溥儀配眼鏡,我就辭職”),溥儀配了眼鏡(溥儀患有近視之疾病,後來眼鏡成爲他不可須臾或離的重要物品),終於看見了身邊一個清晰的世界。由於莊的鼓勵,溥儀還剪了辮子(溥儀剪辮子之後,不到一個月,宮內除三位帝師,其餘的人幾乎全部剪了辮子)。溥儀買了屬於自己的汽車,在宮內安裝了電話。在莊士敦的介紹下,溥儀會見了一些外國使節,會見了印度大詩人泰戈爾,還和胡適通電話並見面。溥儀還改革了宮內的財務制度,把一千多人的宦官隊伍裁汰到一百餘人。莊士敦成爲宮廷內務大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但是皇帝喜歡他,並封他爲頤和園、靜明園、玉泉山的總管。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第5張

莊士敦絕對是溥儀復辟的堅定支持者,在他的眼中,百分之九十的中國人都希望恢復帝制。平時莊有一項重要工作——處理外國人給溥儀的信件,大部分信件都被截留了,只有莊認爲極重要的纔會送交溥儀。這是一條可以直通溥儀的渠道,保皇黨就把一些反對共和恢復帝制的重要材料交由莊士敦,莊則欣然直送溥儀。1924年溥儀被馮玉祥趕出紫禁城,士兵從毓慶宮查出一批保皇黨的信件,許多都與莊士敦有關。於是政府下令通緝莊士敦,但是並沒有見到實際行動。莊本人也毫不在乎,公然在大街上招搖,不久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莊士敦對溥儀的最大影響應該還是在復辟的方式上。張勳復辟的失敗使溥儀認識到,依靠國內軍閥進行復闢是不可能的。怎麼辦?莊士敦適時地向他介紹英國王室的生活,各國的政體國情,大戰後的列強實力,“日不落的大英帝國”土地上的風物,中國的內戰局勢,中國的“白話文運動”(他這樣稱呼五四新文化運動)和西方文明的關係,並介紹溥儀結識了英國大使和英國駐中國艦隊司令。他對溥儀說:“從每種報紙上都可以看得出來,中國人民思念大清,每個人都厭倦了共和。我想皇帝陛下暫且不必關心那些軍人們的態度,……陳太傅的話是對的,皇帝陛下聖德日新是最要緊的。但是聖德日新,不能總是在紫禁城裏。在歐洲,特別是在英王陛下的土地上,在英王太子讀書的牛津大學裏,皇帝陛下可以得到許多必要的知識,展開寬闊的眼界……”無疑,莊士敦最希望溥儀能到英國留學,在英國的輔佐下建立流亡政府,然後在中國復辟帝制。但是英國距中國太遠,鞭長莫及,無法實現。1924年,溥儀被趕出了皇宮,只好住到後海北岸的醇親王府。在莊士敦的幫助下,溥儀逃到使館區,進入一家德國醫院,準備去英國大使館。因爲恰逢英國大使外出,一時聯繫不上,莊士敦只好親自趕往英國使館。莊剛剛離開,親日派鄭孝胥後腳就趕來了。在鄭孝胥的恐嚇協迫之下,溥儀住進了日本大使館。莊士敦聯繫妥當再返回來,已經人走樓空了。雖然莊士敦的帝師使命正式宣告結束,但他和溥儀還有一定的來往,只不過溥儀再也未能逃脫日本帝國主義的控制。

清朝溥儀的外教莊士敦,買島插大清旗 第6張

莊士敦離開帝師的職位,一度曾管理英國在華的庚子賠款的使用,1927年,又被派往威海衛任行政長官,負責主持將威海衛歸還中國的事項。由於1904年到1918年莊士敦在威海衛工作的期間,比較廉潔公正,還經常獨自走村串戶,調查社情民意。他能用流利的威海方言與百姓交流,瞭解平民百姓的思想和期盼。他還進行了一些行政管理方面的改革,比如老百姓告狀,原來必須層層上遞,改革後,可以把狀紙直接遞交莊士敦,不再受那些村長社首的限制。所以在威海衛民衆的心目中,莊士敦的聲望還是比較高的。但是莊士敦終究是代表大英帝國來管理殖民地的,他維護的是大英帝國的在華利益,所以重返威海衛後,他想方設法拖延,企圖推遲威海衛的歸還日期。當然,這個目的他未能實現。1930年10月1日,莊士敦在代表英國政府參加威海衛歸還儀式後,卸任回國。臨行前,他給威海人留下了一句頗爲自負的話:“我堅信你們將會得到一位比我能力強的領導人,但絕不會遇到像我那樣對威海衛有如此深厚感情的領導人。”

回國後,莊士敦任倫敦大學的中文教授,兼外交部顧問。1934年,莊士敦再次來到中國,把他寫的《紫禁城的黃昏》送給溥儀,並請溥儀爲其作序(此書出版後,一時間洛陽紙貴,在當地引起極大轟動)。此時溥儀暫住天津,正爲南下還是北上而猶疑,莊與溥儀密談了兩次,然後赴北平,回來後,又密談了兩天。莊士敦回國不久,溥儀就以祭祖的名義逃往滿州。1935年9月11日,莊士敦又一次來到中國,到新京(長春)拜見溥儀,溥儀(那時應稱之爲康德皇帝)先設家宴,後又在勤民樓正式設宴招待莊士敦,希望他能留下輔佐自己。鑑於當時的國際形勢,莊士敦無法也不可能留下。

莊士敦用稿費在愛丁堡買了一個小島(愛倫島)定居,宅前掛着龍旗,宅內的幾間屋子命名爲松竹廳、威海衛廳、皇帝廳等,廳中擺滿了溥儀賞賜他的中國古玩、書畫、瓷器等,每逢年節,總要穿上大清國的一品服飾招待親朋友好。1938年,莊士敦去世,享年6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