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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題》該如何賞析?其創作背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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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題

杜甫 〔唐代〕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作者皆殊列,名聲豈浪垂。

騷人嗟不見,漢道盛於斯。前輩飛騰入,餘波綺麗爲。

後賢兼舊列,歷代各清規。法自儒家有,心從弱歲疲。

永懷江左逸,多病鄴中奇。騄驥皆良馬,騏驎帶好兒。

車輪徒已斫,堂構惜仍虧。漫作潛夫論,虛傳幼婦碑。

緣情慰漂盪,抱疾屢遷移。經濟慚長策,飛棲假一枝。

塵沙傍蜂蠆,江峽繞蛟螭。蕭瑟唐虞遠,聯翩楚漢危。

聖朝兼盜賊,異俗更喧卑。鬱郁星辰劍,蒼蒼雲雨池。

兩都開幕府,萬宇插軍麾。南海殘銅柱,東風避月支。

音書恨烏鵲,號怒怪熊羆。稼穡分詩興,柴荊學土宜。

故山迷白閣,秋水隱黃陂。不敢要佳句,愁來賦別離。

譯文

《偶題》該如何賞析?其創作背景是什麼?

文學創作是關乎年代久遠的事情,但其創作中的成敗甘苦只有自己知道。

歷代作家都是不同的流派,他們的名譽聲望怎麼會隨便地流傳於後世。

可惜的是以屈原爲代表騷體詩的作者均已作古,在漢代開始出現的五、七言詩至今盛行。

漢末魏初,建安、黃初一代詩人勇於創新,以矯健的姿態躍入詩壇。可嘆的是到南北朝時,詩歌便流於形式上的綺麗。

後來的一些傑出作家兼擅以往的創作經驗,而各個時代又各具獨自的創作方法。

詩歌的創作方法自然是具有儒家學說的讀書人方纔有之;我本人詩歌創作的意念從幼年時即接受家庭的薰陶。

我永遠景仰江東那些風流蓋世的詩壇先輩,我也讚美並喜歡魏都鄴中的那些文學奇才。

那江左、鄴中的人才都是些良馬,只有像曹操、阮璃這些才能傑出的人,才能帶出好的人才。

那作車輪的工匠僅僅是把輪子做好了,他的兒子卻不能作輪子而失其傳統,可惜呀,就像父親確定了房屋的蓋法,仍然不足的是兒子卻不肯去築堂基,蓋房子,失去了繼承祖業的人才。

儘管朋友們認爲我隨意就能寫出像《潛夫論》那樣的好文章,認爲我有寫《曹娥碑》式的絕妙文筆,那只是虛譽而已。

自己緣情作詩,抒發貧病在身、屢屢漂泊、遷移流浪生活的情懷,聊以自慰。

慚愧自己無有經世濟民的良策,只好像那小鳥借深林的一枝,流寓到這偏僻的邊遠之地。

蜀地戰亂不休,環境險惡,蜂蠆伴着塵沙,蛟螭纏繞江峽,人多於難,民不聊生。望眼前蕭瑟荒涼、觸目生悲的景象。

想那唐虞之際的太平盛世相去已遠了;目前藩鎮割據,戰爭連續不斷,真像當年楚漢兩雄相爭,弄得時勢岌岌可危。

如今我大唐聖朝還有那些肆意作亂者存在,尤其夔州這荒僻地區的習俗更喧鬧低下,實在令人生悲。

我這顆憂傷沉悶的心啊,就如獄屋基下埋藏的寶劍雖閃紫光而未現;猶如茫無邊際池水中一條困守的蛟龍,不得雲雨如何飛騰。

那兩都爲武將掌權,都開建有幕府機關,普天之下,軍麾如林,烽火不息,戰事不斷。

在南海邊地,漢時馬援所立的銅製界柱已被毀壞,西部吐蕃人也數寇唐境,佔領長安,皇上也不得不避亂出奔。

遠方的音書不至,怨恨那喜鵲不能及時報喜,夔州這邊遠之地荒僻,且責怪山間野獸爲什麼咆哮聲那麼疾厲。

在這裏從事些農業勞動,可以排解作詩的情趣,住在簡陋的房屋裏,學習些當地的風俗習慣。

臨江遠眺,望不到家鄉終南山那險峻的山峯白閣,遙憶那渼陂秋天的湖水,想起長安城美麗的風光。

我哪裏敢強求寫出精采的詩句,在那苦愁襲來之時,只是借詩歌抒寫離別的情懷。

賞析

這首詩的前半部分概述唐以前詩歌創作發展的一般情況,作者對前代作家的景仰和個人致力創作的抱負;後半部分抒寫對世道多亂和個人漂泊的感慨,並說明詩歌是由情而生、緣情而發的,是作者對現實生活感受的反映。全篇語言高度凝鍊,又多用典故, 語意較爲含蓄深沉,需細細揣摩。

《偶題》該如何賞析?其創作背景是什麼? 第2張

曹丕《典論·論文》道:“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使杜甫感到欣慰的是,儘管“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的壯志未酬,迭經挫折,飽嘗動亂之苦,倒卻取得了詩歌創作的豐碩成果。於是開篇之首,便吟出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的飽含哲理的名句。當然,這個“寸心知”,既是指己之所知,亦是指知己之所知。

接着,在佐證這“不朽”的“千古事”的同時,談到了由古及今的詩歌藝術的傳承和發展。歷代的詩人可以排出一個次第來,騷體乃至再早的詩經已被兩漢以降的五言、七言詩體所替代,前輩詩人馳騁才思、騰躍文壇,餘風所及,給後世以強烈的影響。後世的賢才總是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兼收幷蓄,從而有所創新,以至於不同時代的創作皆能形成獨特的清新的規範。再想到自己的創作,原是出自儒家的體系,從童年時便開始竭盡情思致力於創作。忘不了像“騄”“驥”等良馬般驅馳的西晉詩人潘岳、陸機等人的影響,更得感謝如馬中“騏”“䮼”帶着千里駒馳騁於詩壇的鄴下三曹父子所給予的激勵。值得嘆息的是,儘管而今已如輪扁斫輪一樣“得之於手而應於心”,然而無益於治國安民。即使寫出王符《潛夫論》、邯鄲淳《曹娥碑》一樣的文字來,也不過空傳後世罷了。反過來又一想,寫詩畢竟是自已的興趣愛好、自己的思想寄託,是自己帶病遷徙漂盪流寓生涯的一種慰藉啊,憑何侈談經世濟民之策,像疲敝的飛鳥一樣,能有一枝棲息之處也算不錯了。

回到現實中來,世塵中蜂蠆橫行,江峽裏蛟螭出沒——觸目蕭瑟悽愴,離唐虞之世愈來愈遠了;軍閥聯翩抗軛,似乎又重現了楚漢的危局。所謂的聖明之朝卻是盜賊蜂起,邊鄙之地的異俗風景就更是喧闐卑下了。鬱郁盤結、上繞星辰的劍氣下是兵鋒森列,蒼蒼無際、如雲雨籠罩池上的是戰氣蒸騰。東西各鎮都設起了將軍的幕府,到處都是軍旗在飄蕩。東漢馬援立於南海交趾極界的銅柱已被殘毀,像西風漸緊、東風避之不及似的,西邊的月支又屢次入侵。自己流寓異域,烏鵲啼鳴卻空報親人的音信,又時時聽見山野的熊羆怒號,這樣的心境無法用“恨”“怪”道清楚,只好將每日的稼穡生活以吟詩的興致來表達,柴門茅屋裏的自食其力的生活也能使一個讀書人自得其樂。想到長安故居菸草迷茫的白閣和白閣下秋水瀰漫的皇陂,有家難歸,只好以吟詩來分解自已的離情鄉思,不敢期盼能寫出真能傳之於後世的絕章妙句。

杜甫對詩歌藝術的傳承發展和自己一生詩歌創作的主旨的思考和見解,卻是以這樣的五言排律的形式來表達,格律嚴謹,對仗工穩,一韻到底,絲毫不受約束,記事、議論、抒情均得心應手,足以表現出其詩歌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創作背景

這首詩創作於大曆元年(公元766年)秋,上年五月,杜甫從成都東下,途經戎州(今宜賓市)、渝州(今重慶市)、忠州(今忠縣)、雲安(今雲陽縣),於是年春遷居夔州(今四川奉節縣),此詩即作於其居夔州時,晚年的杜甫,更深切地感受到,自“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壯遊》)而來,已經和詩歌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從而對詩歌藝術的傳承發展規律和自己的詩歌創作實際有了深刻的思索和體悟,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地於這“偶題”之中表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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